“甄大人,我知道陛下很有可能亲自吩咐过您,但还是希望您和陆大人能够好好考虑这件事。”范统饮了一口茶水,“留着安娜斯塔西娅对我们和法兰克福俄国流亡政府的合作没有任何好处,白俄的遗老遗少目前也都奉法兰克福的流亡政府为首,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尼古拉的直系后裔,会让事情变得很麻烦,闹不好会让本来就不慎团结的白俄反抗势力更加分裂。”
“可我觉着有她在说不定能让沉寂已久的白俄反抗势力重新燃起希望呢。”我微微摇头,“白俄反抗势力一直比较分散不就是因为没有一面足以让他们合作的旗帜吗?正在法兰克福做寓公的那些家伙说到底还是不够正统,既不能让资产阶级拥有归属感,也不能让贵族们服气。”
“但他们是我们和神圣罗马帝国扶持的目标,二十年了,我们投入了很多的资源在上面,甄大人!我们不可能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就让那些前期投资打了水漂。”范统放下了茶杯,“这样的损失对我们来说是不可接受的!”
“即便有陛下的吩咐?”
“即便有陛下的吩咐!”范统说的斩钉截铁。
这个该死的厨子样男人,真会给别人添麻烦。我心中暗骂了一句。既然陛下都这么说了,你们这些作为皇家鹰犬的家伙就老老实实照章办事就好了啊,瞎操什么心!你们不是无条件忠诚于皇室的吗?难道你们这些见不得阳光的家伙还有自己的理想和原则不成?真是个笑话!
“还请恕我提前拒绝。”我知道陆征祥绝对不会同意面前这个家伙的提案,“您说的那些我和陆大人也商讨过,不过我们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收留安娜斯塔西娅也并不影响我们和法兰克福沙皇俄国流亡政府的友谊。我们向罗曼诺夫小姐提出了想要获得大明庇护的条件是要她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而她也已经同意了。”
范统摇头:“甄大人,您要知道,无论是男人女人,都是有野心的,就算她现在同意隐瞒身份,可要是当我们的计划成功,苏维埃政府被推翻,罗曼诺夫皇室马上就要复辟的时候,您认为她还会忍得下去吗?她肯定会急不可耐的跳出来宣称皇位的!说不定我们的计划就要因为这样一个小女人而遭到破坏。”
我对范统的话只能报以嗤笑,这家伙完全把我当傻子了啊:“范大人,先不说你们能不能真的颠覆苏维埃政权,就算你们真的能办到如此奇迹般的事情,而不是用这个由头来骗活动经费,那真到了那个时候,站在国家的角度上来看,反而是俄国越乱越好吧?作为大明陆上的唯一强敌,哪个大明子民不盼望俄国跳出来百八十个宣称皇位之人,好让她永远的乱下去?要是你们真的希望一个能够掌控俄国的家族上台,还不如说你们锦衣卫才是真正的民族罪人。”
范统这次没有说话,只是用沉默来应对我。
“如果您真的想要让安娜斯塔西娅小姐去死的话,最好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范大人,虽然我是一个热爱欣赏美的文人,但是真要有足够的理由,我也不介意狠下心来冷血一把。”我的嘴角微微翘起,我倒是很想看看,面前这个大腹便便的情报站长能说出什么让我心动的话来。
“资金,财产。”范统咬着牙,“我们私下里掌控了一笔尼古拉二世存在大明皇家银行的个人资产。如果让她继续活着,按照陛下的性子,这笔钱肯定是要还给她的。”
……我苦笑。我能感觉到他说的是实话。而我们现任的那位陛下,确实是一个会将皇家的尊严放在首位来思考的男人。既然那些是俄皇的东西,那么皇帝肯定会大笔一挥,让锦衣卫把那些资产都吐出来。
“就为了这笔钱?”
“这样的理由够了,您以为昨天有机会让她去送死之时我为何会这么高兴?”范统揉着额头,“还不是为了钱。”
“如果您想让她死,不用等到昨天吧?”
“她是波斯使馆的雇员,某些事,麻烦的很,波斯人估计也知道她的身份。要不身为******的波斯人怎么会雇佣外籍女员工?必须她自己主动去赴死我们才好避免一些麻烦。”范统叹气。
“可是你们不可能缺活动资金。”我思索了一会儿,直截了当的询问,“你们是不是有人中饱私囊,让资金出现了一些缺口?需要拿这笔钱来运作下?”
“中饱私囊倒是不至于,但是资金意外出现了一些缺口倒是真的。而且事实上,这笔钱已经在运作中了。万一被查出来某些不对就将产生多米诺骨牌效应,不少人都会遭殃。”范统道,“这件事还要从……”
“且慢!这种事情不要告诉我,我也不想听!”我赶紧打断了范统的话,“从太祖时代开始,知道锦衣卫内部秘密的人就没有几个能有好下场的!”
好奇心害死猫。不该知道的东西还是不要知道为妙,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人死于知道太多的秘密。
“无妨。毕竟您可是钱大人的弟子。”范统咳嗽了一声,“同时也是锦衣卫的内部编制人员,您的保密等级是够的。”
“哈?内部编制人员?你在开玩笑吧?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乐了,我可是大明文官,二甲进士,什么时候成了朝廷鹰犬了?我可是朝廷的一份子好不好!
范统笑了笑:“怎么,您不知道吗?反正锦衣卫的内部编制上确实有您的名字,保密等级也很高,这点是无可置疑的。如果没有发生什么变故的话,您按了手印的合同和协议书应该还放在锦衣卫的中央档案室里……”
我该吐槽些什么吗?这家伙,强行把我变成了锦衣卫的内部编制人员?开玩笑也不能这样开!
文官和身为天子亲卫的锦衣卫可是两种人,两个阶层,两个概念!都是官,区别可大了去了,别和我套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