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歌静静地看着太后,朱唇轻启,飘出一句冷得如同冬日寒冰的一句话,“母后让儿臣坐上皇位,也不全然是为了儿臣吧。”
太后错愕地看着宇文歌,微微张了张嘴,却不知要说些什么。
“母后将儿臣扶上皇位,不过是不甘心罢了,不是么?”
不甘心。的确是不甘心。她明明是大齐第一大士族裴氏的女儿,竟被那出身江湖的女人所逼迫,怀有身孕都不敢声张,借着为皇室欺负的幌子狼狈而逃。终于经过十月怀胎诞下皇子,等来的不过是先帝赐名为“歌”,连半分接她回宫的意思都没有。
“你父皇为你赐名‘歌’,却为那贱妇的儿子赐名‘晟’。。。。。。”太后话音至此,突然间大声冷笑起来,那阴森绝望的笑容令宇文歌不敢而立。
宇文歌甚少听到母后提及往事,甚至连父皇都极少提到。
“歌儿,你父皇是铁了心要把皇位传给那个贱妇的儿子啊!皇上想过没有,若是那个贱妇的儿子登上了皇位,他可容得下拥有裴氏血脉的皇子?”
太后冷眼看着宇文歌,“歌儿,哀家扶你登上皇位,的确是为了裴氏,可你的身体里流淌的难道不是裴氏的血脉?皇上与裴氏一荣皆荣,一损皆损,这么浅显的道理,皇上竟然不明白?竟然以此质问哀家?”
宇文歌眼睑轻垂,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扫出一片阴影,遮住了他的眼神。
“朕——朕不该这样说,母后莫要往心里去。”
太后伸出手来,如同宇文歌孩提时代一般轻抚着他如墨的青丝。
“我的歌儿长大了呢。”太后露出难得的笑容。“歌儿,哀家之前没有将裴家的势力交给你,是怕你年少气盛,沉不住气。如今你已经勤政,哀家自然会将这些人慢慢交给你。皇上方才提到私币,哀家想了一下,哀家的舅舅梁国公曾经接管过户部一段时日,你这两枚钱币,哀家会拿给他看看,有什么消息再告诉皇上。”
“那儿臣多谢母后了。”
宇文歌稍稍松了口气,恢复了往日的神色。太后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看来她终于可以切入今日的正题了。
“皇上,哀家还是不放心那个赵孟吟。皇上当真这般看重他?”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到底还是逃不过这个话题,宇文歌索性向太后直截了当地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母后,赵孟吟终究没有根基,不过是依附于一个信国侯罢了,就算他有野心,朕大可以许他丞相之位,难不成他坐了丞相会比司徒更甚么?更何况,如今朝堂之上已经无人有这个能力和魄力为朕所用,朕不得不重用他。”
太后无可反驳,却仍旧忧心而道,“皇上,无论如何万万不得小觑此人!当年萧氏兄妹也是毫无根基,可还不是掀起了如此之大的风浪,连裴谢两家都从此一蹶不振,若非如此怎会让那个老狐狸渔翁得利。”
“儿臣自有分寸,定会把握时机令裴氏荣光重现。”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还算这个孩子心里明白。
“只不过你身边那个丫头可也是沈家的人,皇上不会一直打算把她留在身边吧。”
宇文歌颔首沉思,摸了摸手上的玉扳指,“儿臣确实也想与母后商议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