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痛苦的蹲下身,双手抱住头部,只觉得脑子里好像有无数只手在撕裂我的脑壳,用力地拽啊拽,疼的我几欲发狂。
“主子……”小竹在一旁惊慌失措的看着我,连平日里常喊的称呼都飙了出来。
“羲和……”模模糊糊有谁在喊我,之后我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又是上次那样漆黑的场景,我一个人,带着满身的灼伤,跑的跌跌撞撞。
我有些害怕,难道噩梦还会重复做吗?那我是不是还要跌跌撞撞的继续往前跑,然后跑到有个温柔的手抓住我?
这么想着,我迈开步子就往前奔了起来。
结果才走一步,便一脑袋磕在了墙上。
我捂着脑袋,疼的龇牙咧嘴的,耳边忽然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明明是斥责的话语,可听着就是那么温暖舒心,“阿淳,你又犯傻了,跟一个墙较什么劲,你的头还能硬过墙不成?过来,娘给用鸡蛋揉一揉就好了,乖,不疼了。”
白水煮熟的鸡蛋,剥了壳之后,被轻轻地按在了我的额头前,轻轻左右转动,慢慢划开我额上的淤血。
偶尔那拿着鸡蛋的手蹭到我的眼皮上,觉得异常熟悉温暖。
我心底一颤,隐约觉得此刻的我是闭着眼睛的。
我……我睁开双眼,黑暗就会没有了吗?
我……就可以看到给我揉淤血的人了吗?
怀揣着巨大的希望,我轻轻的颤动眼皮,之前虚无的黑暗忽然涌进了光亮,我试着慢慢把眼睛睁大,黑暗被撕裂,强光蜂拥而进,刺的我眼睛几乎要瞎掉。
条件反射的用手挡在眼前,等眼睛适应了光亮之后,我眨眨眼,眼珠左右滚动,面前的一切尽落在我的眼底。
布置的雅致秀气的房间,穿着耦合色长衫的女子,正笑吟吟的看着我,葱白似的掌心里,躺着一个有些脏污的鸡蛋。
“你呀,又调皮,好好地鸡蛋让你给碰掉了,怎么用呢。还好我让厨房给煮了两个,原是想给你吃一个的,现在看来啊,你是吃不了了。”她冲我一笑,半宠溺半嗔怪的同我说着话,手里却不忘了继续拨开另一个鸡蛋,取出柔软的蛋白,继续为我揉额头。
这女子眉眼弯弯,面容秀气,肤色白皙,容颜极美。
据说,当年的父亲便是极爱她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论怎么努力瞪人,看起来都是柔情似水的模样。便是没有表情,眼底闪烁的波光粼粼,依旧能让人失了魂。
这就是我的母亲,曾经的苍都绝色,无数男儿欲求娶的美人,最终却嫁给了我爹。
我想,所谓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讲的,便是我娘吧。
我呆呆愣愣的看着母亲年轻的容颜,许久许久都回不了神,直到母亲收回那白水蛋,笑盈盈的同我说,“阿淳,稷如约你一同去荡秋千,我知道你一玩定是要玩到太阳下山才会回来的,若是在平日里我也就允你了,可是今日你才撞了额头,如今又呆呆愣愣的,不如若就别去了,在房间里好好休息一番如何?”
母亲说完,仔细的观察了一番我的神色,待看我没哭没闹,只红这眼直勾勾的盯着她看时,不由得低声呢喃道,“这孩子,莫不是摔了一下,摔傻了不成。我还是寻个大夫来给她看一看吧。”
说完,转身便欲往外走。
我心底一惊,难道母亲这就要消失了吗,不,不,娘不能消失,不能再离开我。
这么想着,我直接便扑了过去,双手搂住娘的腰身,便是嚎啕大哭,“娘……娘……你别走,你别走……”
泪珠儿自眼眶滑落,温热的液体流过脸颊时,逐渐变得冰凉。
我朦朦胧胧的睁开生涩的双眼,看着梨花木的床顶,以及淡黄色的床幔,记忆渐渐复苏,一种恐慌的心情将我笼罩。
我娘呢,我方才见到的娘去了哪里?
我猛的自床上坐起,一个骨碌便爬了起来,大声嚷嚷道,“娘,娘,你去了哪里?”
巨大的声音惊动了外面的人,雕花木门被打开,一名极为面善的女子走了进来。
我眨眨眼,泪水瞬间将我的眼眶充斥,目光所及之处,世界一片模糊,唯独这女子的身影,在我的眼底是如此的清晰。
“娘……”我大喊了一声,便赤着双脚,嚎啕哭着扑到了她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