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辉,莹莹洒落一地光华,单逸尘走上台阶,止步于高翘屋檐投下的一片阴影之内,微微侧耳,屏息细听屋内有何动静。
然他贴近木门听了许久,都未能听见里面的丝毫声音,待退开时,心中担忧更甚。
他晓得阮墨的小习惯,温习时总要读出声来,在藏书阁的十日便是如此,无论她声音压得多小,他也能听得出来,不可能似现在这般寂然无声。
“阮墨。”
隔着门板上薄薄的蜡纸,单逸尘低低唤了一声,未得到回应,便抬手按上门沿,轻轻一推。
木门并未插上门闩,缓缓地开了道一掌宽的门缝,从他所站的位置,恰能瞧见床头的一端,一个姑娘正蜷着身子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阮墨!”他心头一紧,下一瞬便用力推开了门,三步并两步行至她身侧,轻轻扳过她的上身,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呜……疼……”
感觉到他的靠近,阮墨似醒非醒地嘤咛一声,双目紧闭,眉心紧皱,巴掌大的小脸惨白得吓人,嫩唇也失了血色,看起来很是虚弱,连话都说不全。
单逸尘眸色一暗,当即伸臂扶起她的上半身,两指按上她的手腕,沉心诊脉。
可片刻后,他又放下了手。
她的脉象虽有几分虚浮,也尚算平稳,照理说……不该使她露出如此痛苦的神情。
“……呜……单逸尘……”
她的身子微微发着抖,似是怕冷般往他身上缩,发白的唇却依旧吐出含糊不清的字眼儿,单逸尘脸色沉了沉,不作多想,这地上的凉气重,还是先将她放回床榻上躺着,再细细问诊。
俯身将人儿拦腰抱起,不经意蹭过她身下的手却感觉微微濡湿,他只觉一惊,目光落在她垂落的白裙下一抹鲜红血迹,顿时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般,心口凉得透彻。
这是……?
“唔……!”小腹一阵锐痛猛地袭来,混沌的神智被强行唤醒,阮墨眼皮子半掀起来,迷蒙着眼望见将自己抱在怀里的男人,不由得伸手拽紧了他的衣襟,难受地喃喃道,“师……师兄,我来……癸水了……疼……”
他听后一愣:“癸水?”
虽是男儿身,但毕竟是习医之人,对姑娘家的事儿当然也有所了解,不知怎的,心里头忽然松了一口气。
弄清楚缘由之后,他也定下心来了,移步至榻前将她轻轻放下,扯过一旁的被褥给她盖好,伸手为她抚去额间细密的冷汗,抿了抿唇,正要起身往外走,却被人扯住了袖角。
“……疼……师兄别……走……”
她已然睁不开眼,凭感觉胡乱抓了一把,有气无力地唤他,脑袋早已无力思索太多,只晓得浑身发冷,小腹阵阵发疼,疼得她眼前发黑,说什么也不愿意一个人待在房里了。
“不走。”单逸尘被扯得没有办法,只好回身半跪在她榻前,低声哄道,“我去煎药,很快便回来了。”
阮墨皱着眉摇了摇头,依旧抓着他的袖子不放:“……呜……药苦……不喝……”
“喝了便不疼了。”他拍了拍她的手,耐着性子温声道,“听话。”
“真的?”
“嗯。”
她紧捏了捏掌心微凉的布料,终是妥协地放开了手,岂料钝痛再次骤然袭来,不禁咬牙闷哼一声,难过地将小脸埋进了枕中。
单逸尘看得心口一抽,眉心深皱,最后强迫自己别开视线,旋身往屋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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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重新回到这个房间,已过去两刻钟了。
榻上的人儿团在被褥中,可怜兮兮地蜷缩着身子,小脸煞白,眉间皱成小小的“川”字,额上又冒出了一层冷汗来,当真是疼得厉害的模样。
单逸尘将托盘搁在圆桌上,快步行至床榻前,也懒得顾及会不会弄脏床被了,直接连人带被抱起来,带到桌前坐下,端起药碗吹了吹蒸腾的热气,凑近她的唇边:“张口。”
她迷迷糊糊地饮了小半口,并不如想象中的苦涩,便不再抗拒,顺从地将黑漆漆的药汁如数饮下。温热的暖流顺着喉咙流下,缓缓驱散了寒气,人逐渐热乎起来了,小腹处的钝痛也似乎减轻了一些,比方才好受不少。
看她将满满一碗药喝完了,单逸尘放下空碗,顾不得自己被碗身烫得发红的手,拈了一块早已备好的蜜饯塞入她的口里,解解苦味。
蜜饯又甜又软,含在嘴里很是受用,阮墨侧头软软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半梦半醒间,感觉一只大手缓缓探入包裹她的被褥中,摸索着抚上她的小腹处,开始轻轻揉弄。
“唔……师、师兄……别……”她觉得这么揉有些异样的痒,挣扎着扶住他的手臂,想让他停下来。
单逸尘本是单纯欲为她揉一揉,以此减轻痛楚,忽闻她在耳边轻喘一声,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似乎过分了,忙要将手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