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家小姐郡主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哎哟,太好看了。十三个皇子坐在主看台上,下面十八条长龙狮虎相争。就在这时,城门口突然一阵躁动……”胖子顿了一下,似还在回想那日的情景,“一匹白马冲入城门,越过人群,然后霸气凛然地站在广场中。白色骏马上,坐着一身红衣的人,那人戴着纱帽,看不见样子。像是来自很远的地方。垂落在颈部的面纱下,可见长至脚踝的长发,发端仅用一根红绸挽起。大家正疑惑时,那个人突然开口问:谁是秋夜一澈?听那声音,是一个女子,清冷而霸气。一时间,整个长安广场一阵骚动!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胖子说着拍了拍胸口,“当时我还扛着猪肉,一听那女子的声音,吓得差点把刀都扔在脚背上了。那秋夜一澈可是当年圣上最宠的皇子,这天下谁人不知?那女子竟然就这么冲到了广场,当着十三个皇子的面大剌剌地问,还直呼其名!”
胖子这么一说,唐三娘的脸抽了一下,嘟囔道:“我至今都还想嫁给秋夜一澈呢。”
“大家一听可不得了啊,那台上各家郡主小姐都恨不得将帕子扔下来砸死那个女的。而且那女子还骑着马站在舞龙队形中间,这不等于是闹事儿嘛。禁卫军马上出动,可谁知,还没有靠近那女子,她手中马鞭飞出,如秋风扫落叶,禁卫军一个个就像南瓜一样滚在地上。然后那女子又抬头巡视四周,声音依旧冰冷,‘我再问一句,大燕长安,可有一个叫秋夜一澈的男子?’”
“太子,也就是今日的病秧子皇帝从座位上起来,走到栏杆处,俯身看着女子问:‘不知道姑娘找这秋夜一澈何事?’女子抬头,红色面纱遮着她的容貌,她声音毫无波澜,继续重复她那句话:‘大燕,长安,可有叫秋夜一澈的?’”
“‘有!不知姑娘找他何事?’楼台的另外一端,层层珠帘之后,传来一个清澈的声音。这时,台下女眷一片惊呼,原是那秋夜一澈并未在主看台上,而是在侧看台。”
“‘让他出来!’女子的声音有一种难掩的霸气,‘我有话问他!’”
胖子喘了一口气,旁边的小鱼儿忙将杯子递了过去,也听得津津有味。
“你不知道,这个时候,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大了。那女子竟然就这么对秋夜一澈说,让他出来。正当大家以为要出大事时,侧看台末端的帘子竟然掀开了,秋夜一澈一身雪白华服……”胖子喝了小鱼儿递过来的水,然后用力一拍桌子,说,“对啊,我说刚刚怎么这么眼熟,秋夜一澈今日大婚穿的可不是当年那身衣服!”
众人相互递了个眼神。大婚的秋夜一澈居然穿了件九年前的旧衣服?
“胖子叔叔,然后呢?”小鱼儿也难以忍受胖子的一惊一乍的跳跃式思维。
“然后秋夜一澈就这么掀开帘子走了出来,站在侧看台边,静静地看着马背上的红衣女子。要知道,那几乎是除了皇子外,其他人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秋夜一澈的真容,真是俊美!他一出现,那些女子都忘记尖叫了,一个个瞪着眼睛看着他,一副痴恋状。他扶着栏杆,脸上非但没有任何怒意,甚至嘴边还有一丝温和的笑意。然后对那个女子道:‘姑娘,请说!’”
“那女子看着秋夜一澈,沉默了片刻,从腰间掏出一块玉佩。那块胭脂玉佩上,雕刻着一个清晰的‘澈’字!众人皆知,秋夜一澈出生那日,天边烈日燃烧,如天地初开,皇上便为他雕了一块羊脂玉佩。而那女子手中,竟然握着秋夜一澈贴身的玉佩。那女子声音如水滴落玉盘,字字清晰,‘三个月前,有人对我说:大燕,长安,秋夜一澈,为姑娘种植满园蔷薇,愿娶姑娘为妻!’”
“那女子刚说完,整个长安一片惊骇啊,就连秋夜一澈身后的几位皇子都变了脸色,可那女子语气认真,而且她手里又拿着秋夜一澈的贴身玉佩,根本不像是在开玩笑。众人只得看向秋夜一澈,他仍看着戴着面纱的女子,然后竟从袖中取出一株蔷薇,对女子手笑道:‘府邸蔷薇已经开了一个月,胭脂姑娘,你晚来了整整一个月!’”
“这个时候,众人才知道,原来,他们真的认识!”
胖子停了一下,继续回忆——
女子说:“抱歉,途中有事耽误了。”
“我会一直等。”
女子隔着面纱扫视众皇子,然后问秋夜一澈:“你是皇子?”
秋夜一澈笑问:“那你嫁不嫁?”
女子认真地反问:“那你是秋夜一澈?”
“我是!”
“我嫁!”
说完,那女子摘掉纱帽,长发如水散开,发间别着一朵红色的蔷薇,顿显倾世芳华。
讲到这里,胖子不再说话了。
屋子里一片沉静,所有人仿佛都身临其境看到了那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
可是在座的人都知道,这场万人见证的爱情,终究还是悲剧结尾。那女子身败名裂地死去,而秋夜一澈风光地迎娶了另一个女子。更可悲的是,同样是长安万人见证。
“胖子叔叔,那个胭脂王妃真的有这么漂亮吗?她有我娘好看吗?”
胖子看着懒懒地靠在座位上的莲绛,如实笑道:“可比你娘好看许多了。”
这下,一直垂眸的莲绛都不由得抬起眼帘。
那唐三娘接口,“这话,胖子说得没错。八年前,这天下,俊美无俦是秋夜一澈,倾国倾城是沐色,绝代芳华则是胭脂浓。可是,那又如何……”唐三娘叹息一声,“秋夜一澈怀中已另有佳人。自古帝王多无情,更何况是秋夜一澈这种野心勃勃的人,爱上他的女子,走上的不过都是一条不归路。”
“我看未必。”
屋子里传来慵懒声音,唐三娘看着莲绛,不由得惊问:“风大人有何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