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地赵修没有继续追究下去,只是拂了拂手,示意李言笑起身。
只是盯着她看了许久,又看了一眼他身边的赵晏,父子二人并没有太多的眼神交汇,只有一股心照不宣的沉默。
二人之间的君臣义务都远远超过了父子之情。
赵晏对此心知肚明,说来讽刺,只有当太子出事的时候,他才会想到他,永远都是被挑剩下的那一个。
良久,没人说话。那些本在窃窃私语,暗中拱火的人也渐渐闭嘴,周瑶站在赵修身边,按理说应该站出来主持大局,但是此刻她却没有,或许她不该插足于他们父子二人之间的事情。
跪着的奴才说话虽然直接,但是却是实话。她倒是有些好奇地打量着他,胆子太大有时候可未必是件好事。
“说得好,了无,他说你是冒牌货,你来判一判,她说得可对?”
赵修没说什么,而是将话题重新引回了无大师身上。他明白了无大师的为人,生平背景,是绝对不会因为别人的收买和威逼利诱,就轻易说出一些不实在的言论,更何况是在他最奉为尊崇的卦象占卜。
虽然他不信,之前还常常为此事打趣他。
了无大师听着李言笑的话语,不停地点着头,表示赞同。
“启禀陛下,此人确实精通卦象,算得也有几分道理。但是我倒是想要问一句,既然你已经看出了,为什么要选择隐瞒?”
了无手里不停捻着佛珠,此时他的眼里全是李言笑的身影,他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这个人不简单;在他第一次无意之中与她会面,到如今她敢在大殿之上当众质疑他,他都觉得这个人不简单,她的身上有一种不属于这里的气息,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智慧。
这是他活了这么多年来,遇到的第一个这样的人。
李言笑一直跪着,低着头不敢与他们对视。皇上问话,她便回应。
“了无大师谬赞,奴才只是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并没有大师说得那么厉害。”一字一顿地回答,但是至于最后一个问题,可是犯了难。
她明白了无大师指的是什么,无非就是不解于,自己明明也看出了赵晏的命格,为什么要选择撒谎?为什么要避重就轻?
她有私心,但是这些都不能说,于是便一直支吾着,不知如何回应。
“大师聪慧无比,是北阳最擅长占卜算卦的人,又何出——为何这种疑问呢?只是奴才想说,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天下不止有一种方式批命,而人的命格也不完全固定。大师应该心怀宽广,不因拘泥于一处。”
了无哂笑,向赵修示意后,便踱着步子离开了这里。
而他走到她身边,快要擦肩而过之时,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懂的声音说道:“藏好了,别被人发现。”
她猛地抬起头,一脸错愕,但是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他便已经离开了。
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赵修也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但是现如今如何收场也是一个难题。
毕竟下面这个奴才竟敢当场说出这种话,如果不杀了他,那么自己这天子威严还有何人在乎?!
“既然你说服了他,那么朕也无话可说。你说得有理,该赏;但是你当堂顶撞,藐视天子之罪,该罚。”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却轻飘飘地定了一个人的死罪。
赵晏立刻维护:“父皇三思,现如今正值太庙祈福期间,不易杀生。更何况他是儿臣的人,为了维护儿臣,一时情急,这才失言,绝对没有藐视天子的意思。请父皇开恩!”
无论怎么样对他,他都无所谓,反正也习惯了。但是动她绝对不可以!
他又像之前一样,跪在地上叩首请求龙椅上那个大权在握的男人,但是这次他是心甘情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