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女士,这个孩子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判给您抚养的。”
就像真的有两颗子弹从我的眼珠子打进我的脑壳,我没听明白。
“法律规定,未成年子女死亡,抚养权首先在父亲手中,父亲丧失抚养能力之后,是祖父母,外祖父母。您不和孩子父亲离婚,抚养孩子理所当然,离婚之后,您是不可能成为孩子的监护人的。”
这么多个字就像八十多个炸弹,系数接连打进我的脑袋里。
“他们家人根本就不想要这个孩子!”我失控地尖叫起来。这个时候没有别的想法,我只想把珍珠抱在怀里。“我丈夫那天也说了。。。。。。”
孩子你要是喜欢,就先养着。
这个王八蛋!他肯定早就从律师那儿听说了。
他们家当然不想劳神劳力养孩子,老人身体不好年轻的又没人性,现在有一个现成的傻王八蛋抢着出苦力,帮着带孩子帮着出钱,何乐而不为?反正孩子也是自己的。
“他们家一直想要男孩,”我的声音听起来像个疯子,“我生不出来,现在外头有人生了还是女孩,说不定早就出去相亲了,找到适龄好生育的对象急着生儿子了,他们才不稀罕这个女孩呢!”
我浑身发抖,口不择言。
“法律规定是这样的,程女士。情况比您极端的也很多,有些孩子遭遇亲生父母虐待,但是因为直系双亲健在,别人是不可能合法领养的。”
“那。。。那姥爷呢?孩子姥爷呢?”我急迫地说,“姥爷身体好着呢,以前还是儿科医生,比他们一家强多了。能不能把孩子判给姥爷抚养啊?”
吴律师眉头紧锁:“外祖父当然算孩子的监护人之一,但是孩子的父亲健康,就没有判给姥爷这一说。”
他用淡褐色的眼仁瞅着我说:“孩子还是父亲的孩子。”
我浑身哆嗦,吴律师沉默如泰山。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开口:“离婚是王先生提出的?”
我说:“最早是我提的。但是他现在突然同意了,我怀疑是有别的对象了。”
“离婚的原因是男方出轨,他现在可能又有了新的交往对象,这个情况下,我倒是可能帮您争取更多财产。但是孩子。。。。。。”
如果没有珍珠,我争取那么多财产干什么?
我走回家的路上,脑袋一片空白。
活了三十多年,父亲出走,母亲消失,丈夫出轨,眼下的这码事,可能是我遭遇的第一个不可承受的重击了。
我不能哭出来,我不能在小区的马路上哭出来。
实际上我也哭不出来。
10月底的秋风冷得惊人,我用围巾把自己裹紧。
今天早晨起来,我给珍珠换尿布。她踢踢打打就是不要穿,还一直笑。我对她说:“你嬉皮笑脸的干什么,把你喂这么胖长了力气了,就是为了跟我对打。”
我跟珍珠对打,把她笑得直打嗝。
给她喂完早晨的奶,又给她吃了两勺娟娟阿姨推荐的辅食米粉,小孩儿鲜嫩的小嘴吧唧吧唧吃得非常可爱。
她姥爷来了,我要出门了,就对她说:“我下午就回来,你要乖乖的。”
可是我已经走到了楼下。
虽然渴望下一秒就把她抱在怀里,使劲的亲一亲她沾着奶味的香喷喷的脸蛋,我却不敢回家。
这个孩子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