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斐然从中餐馆忙过中午这段,已经到了下午三四点钟。之后又与李静去了趟学校,再辗转回到家时天色都已经暗下来。
打开门,整个公寓都是静悄悄的。
餐桌上放着用保温的盖子罩着做好的晚餐,并摆了两副碗筷,而保姆阿姨显然也已经回去了。
她自从医院醒来,因为需要休养,所以生活一直算是养尊处优的,忙碌了这一天还倒真觉得有些累,便准备先上楼洗个澡。
经过主卧时发现哥哥的门虚掩着,不由想到楼下的两副碗筷。
难道他今天并没有离开?
这般想着抬手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听到里面有回应,她犹豫一下将门推开,男性化的黑白灰三色的装潢中,并不见哥哥的人影。书桌、书架上的东西摆放整齐,就连被子都没有动过的迹象。
这一刻白斐然突然有种感觉,与其说这地方是她和他的家,不如说是只有自己生活的房子。因为哥哥仿佛从来都没有住下来过,哪怕一晚,所以整个房子除了衣橱里的几件衣服,几乎都见不到他的私人用品……
这个念头才起,就又被她自己暗暗喝止住了。
白斐然,你都已经成年了,哥哥不但给你遮风避雨的地方,还给了你优渥的生活,你到底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她甩甩头,便收拾心绪回房洗漱去了。
日子这样平静地过了几天,因为她与李静平时都有课,也不是天天都去餐馆打工,一周只有固定的那么三四天。
这天白斐然与李静上完课已经是傍晚时分,两人从教室里走出来时,李静还觉得脑子嗡嗡的,干脆就枕在白斐然的肩膀上,抱怨道:
“如果不是我妈以死相逼,我发誓这个鬼地方我一天也不想待下去。”
她们读的学校在国外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名牌大学,而且就专业而言,两人可能也都没有什么天赋吧,所以每天的课程对于她们来说都相当吃力。
白斐然其实还好一些,因为不管是课程还是周围的环境,她都在努力地让自己去适应。反倒是李静,因为心里有对比反差,所以更觉得日子难熬。
要问李静出国的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李妈妈好面子,见亲戚朋友的孩子都出国了,便也就将她丢来这里。她如果是块学习的料,或者家庭条件不错也行,偏偏两者都不是,搞的李静感觉自己每天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想她在国内的时候,家里虽然一直不富裕,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主,再看看现在混的这惨样,唉!
“啊,馒头啊,米饭啊,宫爆鸡丁和红烧肉,姐姐想死你们了。”反正每隔几天,她就作诗一样将自己想念的食物大念一遍。
反正周围大部分都是外国人,很少能听懂她什么,顶多因为她的悲壮的大嗓门侧目瞧一眼。偶尔遇到同胞,也只会善意而理解地一笑。
此时白斐然也如往常一般唇角失笑,摸着她的头鼓励,道:“再坚持坚持,你不是说准备今年寒假回去一趟。”
“回去几天,还不是一样要回来。”又想到每次回去的机票钱,李静简直觉得生无可恋。
“可不能这么说,不回来你岂不是见不到我了?”白斐然问。
“说得也是。”李静继续压在她肩头撒着娇,道:“斐然,我跟你说咱们国家现在建设的可好了,有机会你一定要跟姐姐回国,看完咱们的大好河山,保证你再也不想回来。”
“好好好。”白斐然应着,却多少有些敷衍的成分。
“一看你就是从小被帝国主义洗脑了,没有一点爱国情怀。”她不满地道。
白斐然知道她开玩笑,自然也不会当真。
不过若说对国内有像李静这样的感情,她还真没有。
别说她是一个从小就被移弃在国外的人了,就是她失了忆,对现在这个据说自己应该很熟悉的环境,亦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如果有人问她什么叫失忆,那感觉就像每天活在梦里,脚踩在棉花上似的,说出来也应该没有几个人能真的体会。
“嗨,李静,白斐然。”这时有个男同学追上来喊着,用的是中文。
两人同时转头看向他,亦是黑色黄皮肤的同胞,他们算是班里唯三的华人了。
“今晚杰森过生日想邀你们过去。”他说着,看了眼上面的台阶。
两人顺着他的目光,自然就看到了上面站的几个人。男男女女的十几个,被围在中间的是个轮廓深邃的外国男孩,正笑着冲她们摆手。
李静也冲他摆了摆手,然后回答男同学:“去啊,当然去。”
“那好,具体地址待会儿发到你手机上,晚上咱们不见不散。”男同学见完成任务,冲杰森遥遥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重新上了楼。
“你真要去啊?”白斐然问。
“不是我,是我们。”李静纠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