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些只是她想当然的想法,她还没那个能力去当人生导师,只能去引导并分享她自己的所思所想。
只是这是个残酷的时代,哪怕它开放恢弘,也依旧改不了它骨子里剥削性质,它是个等级森严的社会。
有时候沈欢会想,这样对钟灵钟秀是否真的是好的,如果将她们培养成心比天高的性子会怎样?但沈欢阻止不了自己,她无法让自己什么都不做。所以,她并不亲近其他的侍女,基本上凡事都找钟灵钟秀,以免自己做的太多,错的太多。
有时候沈欢都觉得自己神经兮兮的,因为她总控制不住自己。总是在想,明明已经来到了古代,为什么不去大胆闯一闯,完成自已从前对古代的渴望和践行自己的设想,人生总要轰轰烈烈的,再多的磨难也无法阻止探索的脚步。
所以经常在半夜的时候,她突然从梦中醒来,疯狂的想跑到唐瑄瑞面前,求他带她去海上,她忍不住,只能拼命地掐着自己的胳膊去抑制体内涌动着的奔腾着的热血。
沈欢摇摇头,不再多想。
“不用想过节做什么,你们就说想做什么,不用管什么过节不过节的。”
钟秀沉吟一下,笑的有些腼腆:“我想喝酒,想喝醉。”
沈欢很好奇:“怎么想喝醉,难道你要借酒消愁。”
钟秀笑的有些怀念:“我从记事起就跟着叔父他们一起生活,虽然他们对我很好,但我总是小心翼翼的,害怕作出让他们不喜的事情。现在来到这里,有姑娘这么随意的主子,我也想放肆一回,想知道无所顾忌是什么感觉。”
沈欢听了一怔,无所顾忌,她原来可不就是活得潇洒自在无所顾忌嘛,但很快回过神:“你这要求太简单,再想想,我允许你多提出几个。”
钟秀俏皮的回应道:“我不会跟姑娘客气的。”
沈欢点头:“恩,很好,这就对了。”然后转向钟灵:“你呢,有什么就大胆的说出来,你家姑娘我上刀山下火海也会帮你实现的。”
钟灵睁着黑白分明清澈透底的眼睛:“我想见我娘亲。”
钟秀偷笑着将头扭向一边,沈欢则是脸色一僵,然后傻笑道:“还有别的想做吗?”
看到钟灵低着头沉默,沈欢习惯性的咬着嘴唇,一只手托起下巴。钟秀知道这是沈欢陷入思考的状态,就要用手碰碰钟灵,想示意她见好就收。
钟灵其实坚强得很,尤其最近开朗了不少,钟秀知道她只是想逗逗沈欢。
突然,沈欢拉住钟灵的手,抬头十分激动道:“我知道该怎么办了!”然后拽着钟灵就向她的楠木大书案走去。
沈欢一边坐下准备东西,一边对钟灵说:“你还记得你娘亲长什么样子么?形容一下,要具体一点,另外习惯性的神态和穿着也最好说一下。”
难道要画出来吗?钟灵钟秀有些好奇,但并没有什么表示,反正沈欢奇怪的地方多的去了。然后,钟秀给钟灵搬了把椅子,让她坐下好好想。
这时沈欢也准备好了,炭笔和白麻纸。
白麻纸正面洁白、光滑,背面稍粗糙,质地坚韧、耐腐蚀,比较适合素描写生。
“不着急,你先好好想,想好了再说。”
钟灵反应过来,然后坐在那里,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才眼神有些恍惚:“我娘长得很好看呢。小时候,常听说村子里的很多人都羡慕我爹爹,其实我知道,他们觉得爹爹配不上母亲。我娘曾是绮绫阁大师傅的弟子,有一手好绣法,而且长得漂亮,所以被她们东家的公子看上了,我娘不愿意,就托人离开,急急忙忙的嫁给我爹。
虽然大家都认为我爹得配不上娘,但我娘对爹爹很好,说我爹是个好人,没有他的话,不知道要怎样呢。”
说道这里,钟灵顿了顿,过了一会儿才有些艰涩的说:“后来,东家公子找了过来,把爹爹打了一顿。我娘花了很多钱才救下我爹,只是我爹再也下不了床了。娘亲当时还怀着我,东奔西走,差点就……我出生后,爹爹病情加重,没过多久就没了……后来,我渐渐长大,村子里的人都说我是扫把星,但我娘从不这么想,她对我很好,总把最好的东西留给我,自己却什么都不舍得用……”
沈欢默然,脑子里勾画着一个坚韧温柔秀美的女子形象。
“娘亲不高,和赵大娘出不多,却瘦得很。皮肤很白,手很漂亮。她的脸很小,脸型是鹅蛋脸,眉毛柔美,像是纤细的柳叶,眼睛不大不小,并不是双眼皮,鼻子很秀美,高鼻梁,嘴巴像是漂亮的菱角,美好温柔,总喜欢微笑。娘亲只有额头有些窄,所以总是留着刘海儿……”
沈欢所用到的就是模拟画像,一般采用素描的方法,由作画者根据他人的描述进行创作。一般都是追踪犯人的时候才会用到,而且现代都是电脑合成技术来模拟画像,所以用到这门功夫的地方就更少了。但沈欢学人物画的时候,有专门学这个,虽然基本上没有用过,但还算有些基础。
根据描述画出一个人,除了最根本的基本功外,还需要作画者的天赋,即从描述者的描述中,勾勒出所画之人的气质。
气质是一个古老的心理学问题,似乎是人们熟知而又不易捉摸的概念,大有“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的意味。
实际上气质是人的个性心理特征之一,它体现在人的认识、情感、语言、行动中,心理活动发生时力量的强弱、变化的快慢以及均衡程度等稳定的特征。主要表现在情绪体验的快慢、强弱、以及动作灵敏或迟钝方面,因而它为人的全部心理活动表现染上了浓厚的色彩。
所以,了解所画之人日常的某些事情,说的一些话,抓住其主要特征,推导演绎出一个人的性格气质,是一门非常复杂也非常有用的学问。沈欢前世跟着祖父做过不少这方面的训练,如今可算派上用场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钟灵发现似乎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正想着还有什么被她忽略的细节。
“呼!差不多了,来来来,快看看哪里不对劲儿,需要修改。”沈欢连忙招呼钟灵。
钟灵站起来走上前,看着沈欢献宝似的举着手里的画,顿时呆愣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