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万三这个人啊,咱们不管他平常是不是无良的地主、是不是一个奸商,但是从对待子女这方面,他却着实算得上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慈父。
此时突然在这里见到了李清雨,见到了这本不应该出现在此处的清雨,想到自己的最宝贝、最心爱的小儿子,钟万三的心中便也止不住的开始担心。
他哪里还坐得住啊,将手中的茶壶方身边的笑方桌上一放,整个人从摇椅上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几年功夫不见,这钟万三的身材似乎更臃肿了几分,他就这样拖着肥胖臃肿的身子,像是一只鸭子般,摇摇晃晃、心急火燎的向着李清雨所在的方向去了。
“喂!这不是李家三丫头吗?你咋得回来了?永富没跟着你一起回来啊?可是你们凌霄派出了什么事儿了?”
这身子胖就是不好,不过才快步走了几步,钟万三便被累得气喘吁吁。
他用手扶着腰,一面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儿,一面向着李清雨吆喝。
如今离得近了,钟万三也可以更仔细的看清李清雨的长相。
他这么定睛一瞧,整颗心脏都差点儿没跟着一起蹦出来。
我滴那个老天爷啊!眼前这美貌绝伦的仙女真的是李家那个呆呆傻傻的三丫头吗?
虽然以前钟万三就知道李家那三傻子长得标志,可是他也绝对没想到这姑娘竟然能标致成这样的地步!
这修仙果然是个好东西啊,真是神奇得紧啊,竟然能让从前那个邋遢呆傻的三傻子出落成眼前这个样子!
连李家的这三傻子都能有这样的出息,只是不知道自己家的永富还得长进成什么样子!
钟万三心中一阵震惊感慨,他抬起头将李清雨上上下下打量个遍,只是越打量,心中的震惊就越重。
以前在钟家堡生活的时候,李清雨是没有机会与钟万三这样的‘大人物’对话的机会的,所以说实在的,李清雨、钟万三两个人也着实算不得相熟。
但是因为钟万三是凌飞哥父亲的这层关系,虽然李清雨以前与钟万三并算不得相熟,此时一见,却先天便有了种亲切感。
“钟……”
李清雨想要张口叫钟万三,可是一个‘钟’字出口后,却又不知道应当如何称呼。
以往的时候李清雨都是叫钟万三钟家大老爷的,可是因为凌飞哥的缘故,这样叫又似乎总显得有些奇怪,但若是直接称呼为钟伯父,又似乎显得有些太过唐突。
李清雨这么一犹豫的功夫,钟万三心中也越发着急了。
“三丫头,是不是你们凌霄派出了什么事?我家永富怎么样?他怎么没跟着你一起回来?”
眼见着钟万三急得满头大汗,李清雨也不敢耽搁,赶忙向钟万三先报了平安,她隐去了自己想要放弃修仙的事,只说自己是回乡来探亲的,至于为什么要说这个谎,李清雨也说不清楚,或许在她心底最深处,她也觉得自己想要放弃修仙的这个选择是错误的、是难以启齿的吧。
钟万三先前还满心担忧自己的儿子钟凌飞,此时听得李清雨报了平安,这才在心中长舒了口气。
安下心来,钟万三这才有心思仔细的擦干净额头上的冷汗,他的目光却不期然的望向李清雨的身后。
虽然李清雨的身后根本是一览无余,钟万三自己心里面也明白钟凌飞是不会回来的,可是他的心中还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隐隐的期待,因着这份期待,他的目光便也总是向着李清雨的身后望去。
李清雨自然知道钟万三在期待着些什么,想到凌飞哥的际遇,李清雨的心中也不禁有些紧揪,有些不知道应该如何与钟万三诉说。
“唉,永富没回来啊……永富没回来啊……”
钟万三的脸上讪讪的堆着笑,口中却在不自觉的反复的喟叹着这样的话,虽然他竭力想掩饰自己的失落,可是眼睛里却还是不可抑制的浮现起几丝失望来。
听到钟万三叫凌飞哥钟永富,李清雨的心中又是一阵难过。
钟永富这个名字是凌飞哥在钟家堡时叫了几十年的名字,光听着这个名字其实也能体会到其父母对他的殷切祝福之意。
只是对于钟凌飞而言,钟永富这个名字未免太过于老土、上不得台面,就像是他的家乡钟家堡一样,都是只会让人觉得难堪、丢脸,却不能带给自己半点儿加分项的粗鄙之处。
钟凌飞觉得自己的出身是耻辱,连带着觉得自己的父亲家人也是自己的耻辱,甚至觉得‘永富’这个无比土气的名字也是耻辱,在凌霄派这么长时间,他从不与门派众人讲述他家中的故事,他给自己编撰了一个新的背景出身,在众人每次问及他家中情况的时候马上转移话题、避而不谈。
在刚来凌霄派的时候,许是因为不适应环境,所以即便觉得家乡是自己的耻辱,但是钟凌飞却仍旧会时不时的想家,想念家中对自己无限包容爱护的父亲。
他是千年难遇的天才,身边总少不了许多人围绕、巴结,所以他想要送信回老家便也一直算不得一件难事。
在初上凌霄派的那段时间,钟凌飞也确实偶尔与家中联络一二,写上几封家书,话不多,却也值得钟万三高兴上好久。
但是后来随着钟凌飞在凌霄派混得越发风生水起、炉火纯青,他想家的时候越来越少了,家书便也跟着越来越少了,到了最后,家乡和家中的父亲亲人便也全部被他抛在了脑后,直至再也不会想起。
钟万三只是一个偏远乡下的土财主,他虽然在钟家堡还算得上是一号人物,可是所有的能耐也仅限于钟家堡了。
他虽然心中惦念自己的宝贝儿子,可是却苦于没有能够联络上儿子的方式,便也只能将所有的思念埋藏在心里,只是一遍遍的劝说自己,只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儿子在外修炼的辛苦,便是一时没有功夫联络家中也是理所应当的,并不值得多么伤心。又每日潜心祈祷,只盼着老天爷能够保佑儿子平平安安,莫要受到半分苦楚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