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盛金宫主人的意思,孩子,去吧,你不需知道理由,只要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魏家,为了魏氏一族三百年来的荣誉,就足够了。”
年轻的身影渐渐消失,夕阳顺着大敞的房门照射进来,给一切都披上了一层血红的颜色。
魏景从后堂走出来,来到老人身边。他穿着一身深绿色的锦袍,再无往日的跳脱与张扬,目光冰冷,神色淡漠,恭敬地行礼道:“叔父。”
“都准备好了?”
“叔父放心,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
“嗯。”老人微微垂首,转过头来,对着祖宗的灵位叩首上香,华贵的衣袍拖在地上,有淡淡的香灰被卷了起来。
见老人要起身,魏景连忙上前扶着魏光的手臂,语气淡淡,好似不经意的一句闲话,“叔父觉得,这一次北边那位,有几成胜算?”
“呵……”老人低笑一声,笑音里不无讽刺的意味,“一成也无。”
魏景眉头一皱,疑惑道:“燕北占地极广,民风彪悍,虽气候苦寒,但是连接西域,商贸繁华,北选实行之后,更是人才济济。燕王爷虽不见得有什么伟才,但是对百姓十分良善,深得民间的爱戴,不见得没有一拼之力吧。”
魏光满脸的皱纹皱在一起,深吸一口气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以为是什么让盛金宫的那位下定决心除掉他?一个人如果太久不犯错,那本身就是一件错事。权术之道,重在均衡,盛极则衰,周而复转。燕世城就是因为占据了这么多得天独厚的条件,才让那位动了杀机啊。况且,”魏光嘿嘿一笑,“一棵树上怎么能结两种果子?燕北兴于大同,也必将亡于大同。”
魏光转过头来,看着这个家族里最令他满意的孩子,语重心长地说道:“景儿,国人都说长老会权霸大夏,七大家族名为臣属,实为皇家,但是叔父告诉你,宫里的那位,才是大夏王朝真正的主子,这一点,你永远都要记住。”
魏景很少见魏光这样正色地说一件事,连忙低下头,恭敬地答应。
魏光长吸一口气,缓缓说道:“燕王爷之所以会没有胜算,是因为他从来就没想反。欲加之罪,呵呵。”
夕阳如血,真煌城的街头,有人突然指着夜空惊呼一声,惊动了其他行走的路人。众人齐齐抬起头来,只见遥远的天际,一颗泣血般的红星诡异地闪烁在还没完全黑暗的天幕之上,光华闪动,诡异吓人。
诸葛府的大门外,得知自己招惹了煞星的朱顺被人抬着奔了出来。一见诸葛玥杀气腾腾地骑在马上,顿时忘记了所有的病痛,号了一声就追上前去,悲声叫道:“四少爷,您听奴才解释啊,这是个误会!”
唰的一声,一道血线霎时间冲天而起,只听男人惨叫一声,一只肥大的耳朵落在了地上,鲜血淋漓。
“留着你的命好好等着我回来。”少年面色阴沉,语气纵然平和,可是听在别人的耳里,却平白感到一股阴森之意。诸葛玥眼神寒冷,转头策马而去,护卫们同情地看了朱顺一眼,随即齐齐跟了上去。
前些日子刚刚丢了一只手的男人趴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哀号,只是他往日的那些所谓的心腹却没有一个敢上前去扶他一把。
晚饭时分,天空开始飘起雪来,赤水湖畔,一片银白,燕洵穿着一身雪白的貂裘,戴着风帽,牵着马站在湖边。远远望去,只见少年衣衫华贵,面容俊美,眼神沉静,映着这冻湖雪景,竟是别样的潇洒倜傥,风度翩翩。
夕阳渐渐地落下山去,盛金宫的方向,有万年不熄的鲸油灯璀璨闪烁,散发出刺目的光来。燕洵转过头去,望着宫门的方向,渐渐地凝住了眼神。
“世子!”书童风眠远远地跑过来,气喘吁吁地来到燕洵面前,大声说道,“大事不好了!”
燕洵眉梢一挑,说道:“什么事?”
“那个星儿姑娘,据说被诸葛府的二老太爷抓到八兴胡同的别院去了。”
“什么?”燕洵一双剑眉顿时皱起,沉声说道,“什么时候的事,你从何处听说,消息可准确?”
“是听诸葛府做洒扫的下人说的,具体准不准,我也不知道,只说是青山院的星儿姑娘。”
燕洵皱着眉头,沉吟半晌,突然翻身跳上马背,说道:“风眠,我们去八兴胡同。”
“啊?”风眠一愣,叫道,“世子,真要去啊,万一消息不准呢?还是再等等吧?”
燕洵摇头道:“不准就再回来,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我们以什么名目去啊?不会就这么大张旗鼓地冲进去找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