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埋了埋头。
正所谓吃人嘴软。嘴里喝着丁成买来的粥,让她掷地有声地拒绝他,还真是……不好意思。
“丁哥。”她低声商量,“不去,成吗?”
“不成!”
这一次,丁成把手里的筷子也一并扔了。
“你想想林安迪是谁!她少时成名,前后捧红两大影帝,一举坐上荣耀传媒首席经纪人的位置,你当那是闹着玩的吗?啊?人家那是有真本事,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尖!”
喊完仍不解气,又道:“你别管这是谁帮你,你好好抱上大腿才是正事!”
可盛夏对此,却并不见多热情,依旧不言不语地埋头吃饭。
看她这样,丁成气得胃疼。
他深吸两口气,终于忍不住地戳了一下盛夏的脑门。
“你以为人这一辈子能有几次飞上枝头的机会?一年前那次比赛,你错过了,这一次的你也不要,难道你想一辈子给人当替身演员?呵……说好听是演员,实话说就是替人挨枪子的!”丁成顿了一顿,嘲讽地笑道:“盛夏,今天是你命大!可哪天你要真一不小心过去了,我都懒得给你收尸!”
话落,丁成满意地看到盛夏的手指轻微的抖了一抖。
他这些话,并不是吓她。
在圈子混了这许多年,丁成早已经见惯那些浮华下掩盖的不堪和轻贱。
一个正经的演员都可能朝起夕落,就更不要指望那些在剧组里,形同道具一般存在的替身演员能得到多少重视。
盛夏不得不承认,丁成的话是对的。
这年头,最宝贵的是生命,最轻贱的也是人命。
没有利用价值的人,谁会在意你的生死?
盛夏闭了闭眼,心间一片荒芜。
再抬起头时,虽然那双眼底越发晦暗无光,却终究是点了头,“我知道了。”
丁成“嗯”了一声,也吃不下饭,便点了支烟,当着盛夏的面,一口一口地抽,等抽的只剩下一小截烟头,才拍了拍身上的烟灰,从兜里拿出一叠钱,先数了四百,手下一顿,又多抽出一张,扔在桌上。
“今天的钱,还有剧组给的医药费,一共五百。”丁成最后说:“盛夏,丁哥今儿告诉你一句话,‘命这种东西,你不去拼,那就只能贱到泥里。’”
最后一句,他语调平平,且咬字极慢,轻飘飘地说出来,恍若一声叹息。
可这话,却又一字一句全都重重地砸在人的心头,似有千钧重。
盛夏无言以对,沉默着点点头,咽下最后一口粥,风马牛不相及地想起另一件事情。
在水下时,她虽然已近昏迷状,但隐约中能感觉到自己是被人所救。
虽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可萦绕在她鼻间的清浅气息,却像极了苏木身上那熟悉又陌生的药草香。
所以,救她的人,会是……他吗?
“丁哥。”她咬咬唇角,问,“今天……救我的人,是谁?”
……
彼时,星空下的另一边,苏木斜倚着阳台上的护栏,出神地望着深沉的夜空。
同样想起盛夏。
他是回去还她吉他的。
车开出到路口,借着等红绿灯的空档,苏木恰好瞥见后座上被盛夏遗落的吉他,没多犹豫,他打转方向,很快驶回游泳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