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一袭蓝衣,宽袍广袖,身材颀长,皮肤白皙,似笑非笑地望过来,一双狐狸眼微微上挑,却是眉目含情,一看便知是个风流人物。正是那青山总管易枯荣。
易枯荣救了谢晚苍,谢晚苍见到他却有些尴尬。咳了两声,尚未开口,便听段辰问道:“易总管怎的会在这里?”
易枯荣不急着回答,先是温柔地笑着看向怀里的谢晚苍,直到把他看得发毛了,才对段辰说:“自然是有人急着唤我前来,好为他的小情儿恢复内力。”
段辰一听,也顾不得“小情儿”这个称呼,惊喜道:“此话当真?”
谢晚苍见他如此欣喜,也高兴起来,笑着回道:“自然当真。”
“你先别急着答应。若是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岂不空欢喜一场?”易枯荣这么说着,扶谢晚苍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转向段辰,“主上与我说时我还想青楼出身之人怎会有内力,没想到辰公子竟是段选之子,当真是造化弄人。”
段辰一愣,他本便不指望能糊弄过去。青山的人既能找到梧桐,查到他的身世当然也是迟早的事,只盼着能瞒一日是一日。毕竟若是被赶出青山,他没有钱财没有武功,又带着梧桐,流落街头乞讨那都算好的。他甚至想过当身份被发现那一天自己怎样都无所谓,但必定要想方设法求谢晚苍留下梧桐。却没想到谢晚苍居然知道自己的身份竟无动于衷,还想帮自己恢复武功。
段辰来青山的时间甚至没有他在青楼里的长,却也发觉谢晚苍自六日前便与从前不大一样。他初见谢青山时,便直觉此人傲慢乖戾,不好相处。而事实证明,谢青山一开始对他的温柔耐心也的确是装出来的,他亦从未信过。可这几日的谢青山却突然变得谦和有礼,言行间也没了原先少年人独有的张扬,还真的帮他找到了梧桐,仿佛一夕之间被磨去了棱角。旁的段辰都可以当谢晚苍良心发现,可如今杀父仇人之子正站在他的面前,他不杀自己不说,竟帮还要帮自己恢复内力?
“你就不怕帮我是放虎归山?”段辰终究抵不住疑惑,问道。
谢晚苍笑道:“你若是想寻仇,昨晚便动手了,还等得到今日?”
谢晚苍之所以相信段辰,是因为前世自己死前段辰说的那一席话,以及他对段辰的了解。因此这个理由自然是他信口胡诌的,不过倒也是能让人信服。毕竟昨夜他中了软筋散,虽然药效只有个把时辰,却也足够段辰下手了。
“冤有头债有主,青山做事向来不喜牵连无辜。辰公子能放下父辈的仇恨,那是再好不过。但若是想为父报仇,吾等自当奉陪,”一旁的易枯荣不以为意地笑道,“只是主上再不济也与你有过露水姻缘,还望辰公子垂怜。”
见段辰一脸不明,易枯荣弯起眼睛笑得越发和气:“纵使主上向来身子康健,初次承欢,第二日也是经不起这般折腾的。”说完,有意无意地朝着二人手中的竹剑瞟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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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这个地步,便是傻子也听明白了。段辰一脸恍然,随后半是歉疚半是不悦地朝谢晚苍看去:“你身子不爽,怎的不说?”见谢晚苍一脸尴尬,才意识到自己像是在责怪他一般,补道,“罢了,都怪我没有觉察到。可有哪里痛?方才若不是易总管来得及时,只怕这会儿已经伤到了。在下先行谢过易总管。”
段辰说完竟抱拳一拜。
听段辰这么说,谢晚苍简直受宠若惊。上辈子与段辰相处了十年他也不曾如此关心自己,不过是在床上换了个位置,难道竟有如此大的差别?天知道若是情到浓处,他本就没有那般在意上下。
不仅谢晚苍一脸惊诧,连易枯荣也是愣了一愣。他原本听说这位小公子清高冷淡又不食人间烟火,任谢晚苍多番讨好也依旧爱理不理。他与谢晚苍自小一起长大,臭味相投,时常一道游戏花丛,自然知道谢晚苍追求美人时喜欢装得一派温柔体贴。当听说段辰不吃这一套时他也只当谢晚苍是碰到了聪明人,后又从下人处得知谢晚苍硬上了段辰,还想这下对方定是恨透了谢晚苍。但如此一看,似乎并非如此?几天前谢晚苍问他要大号的侍姬服饰与助兴的软膏,他倒是也想过谢晚苍或许是心血来潮想要做下面那个,但立刻就打消了这个想法,还想着改天去找谢晚苍问上一问。没想到今日一来,便见谢晚苍站姿别扭,像是腰部以下虚浮无力,便是不信也信了。又见这段辰公子才十五便生得一副花容月貌,雌雄莫辩,长大了还不知会是怎样一位绝世美人,谢晚苍栽在他身上也算不得亏。而且这小美人又非空有一副皮囊,失了内力都能将一柄竹剑挥得有模有样,性格也没有传闻中说的那般孤僻,言语中对谢晚苍竟还有几分挂念之意,也算是重感情……易枯荣心中顿生几分欣赏与惜才之意。
“辰公子不必多礼,我做这些乃是应当的。还劳辰公子让不才搭上一脉,好看看如何帮公子恢复武功。”
段辰听易枯荣这么说,道谢后拉起袖筒,露出一截细嫩白皙的小臂送到易枯荣面前,任他在手腕处放上两指。然而半柱香后,原本满面春风的易枯荣却露出了甚是微妙的表情。
“怎么了?可是有异?”段辰尚未说什么,坐在一旁石凳上的谢晚苍到是先沉不住气了。易枯荣在心中叹一声“关心则乱”,正要安抚,却听段辰淡淡地问了一句:“是什么毒?”
“你倒是清楚。”易枯荣笑道,懒懒地看了谢晚苍一眼,随后向段辰道,“是消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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