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婆婆赶到鬼门关阵前时,茂盛的树林里已是一地残枝。
曲折叶着了魔似的砍削一切目所能及的物体,手中的剑已没有丝毫的剑意可言,粗暴直接地将最原始的杀意和愤怒展现得淋漓尽致,碎枝乱叶在凌厉的剑气下被搅得粉碎,大有誓毁此阵的架势。
鬼婆婆见状龙头拐重重往地上一敲,高声冷呵:“何人敢闯我断魂谷!”这一声带了十足的功力,就连随后赶来的姬无姜等人也被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曲折叶的剑有短暂的停滞,很快他便发现密林外那一高一矮的两道人影,想也不想地提剑劈去。
林中机关移动,层层叠叠绊住曲折叶的脚步,同时沈慧轻身而起,一声娇叱掠入阵中!
双剑出鞘,架住曲折叶劈来的的一剑,借力将他一击挥退。沈慧挽了一个剑花,清声道:“不知阁下高姓大名,闯我断魂谷有何指教。”
曲折叶身形极快,在沈慧言语之间再度提剑逼近,怒吼道:“阿花!你们把阿花还给我!”
沈慧惊异于他的速度,沉下心一面拆招一面说道:“阁下似乎误会了什么,这里并没有你说的阿花。”
“你胡说!阿花就在这里,他说了阿花就在这里!”曲折叶一心只想闯出这鬼门关,面对沈慧严丝合缝的招架更是恼怒,下手不禁用足了狠力,一剑将沈慧的长剑震开,又一转剑锋自下而上斜挑而上。
沈慧右手被震得发麻,面上却不见丝毫慌乱,左手短剑向下一压,迎上曲折叶这一击,借势腾空而起,右手长剑于半空中向下横挥而出。
只听金石之音骤响,沈慧翻身落地,对着急退三步的曲折叶微笑道:“承让。”
林子外的姬无姜瞪大了眼,低声道:“沈姑娘功夫竟这么好?”
姬尧光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她的脑袋,摇头道:“沈姑娘自幼跟着鬼婆婆勤学苦练,你但凡有她一半的努力,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样。”
姬无姜腹诽:有个闯祸精师父怪我咯?
一旁的鬼婆婆见状冷笑一声:“慧丫头,无需与他多言,打出去便是。”
沈慧闻言颔首,对着曲折叶笑道:“得罪了。”话未落音,她携剑掠出,在空中挽出一朵朵凌厉的剑花。激烈的剑气搅乱林中的风向,随着她一声低喝,雪亮的剑脊以极快的速度自空中击落,剑身嗡鸣宛如鹤唳!
树林另一边的晏楚流听得此音,不由挺直了背脊,盯着树林深处,低笑道:“鸣鹤,终于找到传人了么。”
而曲折叶面对这杀意腾腾的招式,怒意更盛,握住剑柄的手青筋暴起,他死死盯着沈慧,怒道:“你们把阿花藏去哪了?”
言语之间,曲折叶陡然变换姿势,双手持剑自下而上直直劈出。这一剑摒去了缥缈剑诀一切障眼迷惑的招式,回归于最原始的剑意本身,这是习剑之人积年累月反复练习的动作,熟练的挥斩之间彷如揉进了年年岁岁习剑之人的力量,剑过之处残影万千。
鬼婆婆察觉到异样,蓦然闯入林中。
那万千残影仿佛真实存在一般,随着一剑的去势撕裂林中风向。
沈慧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巨大压力,然而她无法收剑、也不能收剑。
“慧丫头!”鬼婆婆蓦然惊叫,将龙头拐掷出,“小心!”
罡风撕裂树枝,曲折叶的目光牢牢定在沈慧身上,随着一声大吼,将这一剑挥向最高处。
这一切,不过瞬息之间,姬无姜甚至还未反应过来,只觉林中有劲风袭来,吹迷了眼,树枝折断的脆响声在一瞬响起,又归于寂静。
姬尧光倒是看出了端倪,不可置信地喃喃:“缥缈剑诀第十重,他居然做到了……”
姬无姜闻言也是一愣,和姬尧光一道赶去林中。
树林内一地狼藉,两丈之内高大的树木被齐齐斩断,沈慧握剑的手有些颤抖,肩头的衣衫被划破,留下一道道血痕。鬼婆婆从旁扶着沈慧,龙头拐杖已在剑下断成数截。
另一边曲折叶亦是狼狈不堪,以剑触地,嘴角沁出丝丝血迹。
然而三人都看向同一个方向——
树影之间走来一个人影,白衣玉冠,丝毫没有被方才的剑气所影响,稳步而来,在一地碎枝乱叶中拾起了一柄折扇。
那或许已经不能被称作折扇,精致的扇面毁于一旦,只余下光秃秃的扇骨。精钢所制的扇骨也没能在剑气中幸存,或折损或弯曲成古怪的角度。
晏楚流翻来覆去看了许久,很是遗憾地叹口气,又随手将扇骨丢弃于地,转脸对曲折叶道:“曲兄,你弄坏我的扇子了。”
曲折叶摇摇晃晃地举起剑指向晏楚流,质问道:“你也要阻拦我?!”
“曲兄你误会了。”晏楚流走上前伸手弹了弹剑身,从怀里摸出一只小瓷瓶塞到他手中,“只不过缥缈剑诀和鸣鹤剑的传人若是折损在了这里,在下的罪过就大了。还有,曲兄你该吃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