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月沉,花葬骨坐在台阶上,看着长街从清冷变得喧哗,他从房间等到小院,又从小院等到了大门口的台阶上,晨露湿了袖子,他无知无觉,只是垂眸坐在那里,仿佛回到了从前,他也是一个人等过了漫漫长夜,却什么也没等到。
“嘶,好凉!你不会一晚上没睡在这里坐了一晚上?”
听到小厮传报的权瑟丢下手里的笔就冲了出去,竟是比先得到消息的权烨更快一步,看着失魂落魄的花葬骨,权瑟皱眉看一眼长街尽头,薛槐死去哪里了,怎么还没回来。
“北阳山被异兽袭击,薛槐昨夜传了书信,要耽误几日才能回来。“
“什么!他就这么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了?!!!”
权瑟一把抢过权烨手里的信纸,一目十行的扫过,不可置信的瞪眼咆哮,权烨挑眉,他这个弟弟似乎变了许多。花葬骨回头,看眼相对无言的兄弟二人,拿过权瑟手里的那张纸,指尖在纸面轻轻搓了两下,就看那信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成粉末随风远走。
“这几日要多多打扰了。”
“嗯,乐意之至!”
“喂,你没事吧?”
花葬骨把双手拢进袖子里,交握在一起,却仍是暖不过来,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冷了,权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花葬骨看他一眼,往里走去,他想泡个热水澡,让自己暖和起来,权瑟跟在他身后一脸的担忧,藏都藏不住,花葬骨停了步子,递给权瑟一个小匣子,湖蓝色的眼眸看着他,似是在说打开看看。
“这是……鲛人泪!!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多?”
权瑟一脸狐疑的接过那个匣子,打开的一瞬差点被闪瞎眼,一颗颗雨滴大小的鲛人泪晶莹剔透的挤在这个不大的匣子里,珍珠算不得稀罕,可是鲛人泪不同,鲛人一族与世隔绝,几乎是生活在传说中的种族,他们的眼泪可驻青春,增百寿,世所罕见,不要说拥有了,见过的都寥寥无几,权瑟抱着满满一匣子的鲛人泪,眼睛都快瞪出来,他不是在做梦吧!
“拿去换酒,要最烈最好的酒!”
突然很想喝酒,花葬骨留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往自己的小院走去,天空突然下起了雪,而权瑟看着花葬骨走进雪中,想叫住他,却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抱着匣子站在原地,愣了半晌,直到一双大手拍在他的肩头。
“一千遍,都抄完了?”
权瑟回头看着意有所指的权烨,有些小小庆幸,他的兄长不会让他一人等那么久,不管多紧要的事情,都会带着他一起,权瑟突然就不气了,把匣子塞到权烨怀里,拍拍手,笑容天真无害。
“酒钱我会记在账上,大哥不要忘了付钱。”
权瑟兴高采烈地出门买酒去了,其实他家的酒窖里就有许多酒,只是那酒性太烈,花葬骨身体有恙,还是不碰为好,权瑟想的简单,殊不知花葬骨洗漱更衣,已经找到了酒窖的大门,砸锁破门,动作一气呵成。
”你,你把酒窖喝空了?”
权瑟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花葬骨一身红衣坐在酒坛堆积的小山上,仰头往嘴里灌酒,整个酒窖都是浓郁的酒味,也不知他喝了多久,花葬骨似是醉了,眼角眉梢的媚态勾魂夺魄,听到动静,灌酒的动作不停,伸出一只手朝权瑟招了招,他在要酒。
“不能再喝,你已经醉了。”
权瑟皱眉把手里的酒坛丢进乾坤借,说什么也不能让花葬骨继续这么喝下去,结果脚还没有迈进酒窖,整个人就倒飞了出去,直接砸塌了一面墙,权烨赶来的时候,权瑟捂着肚子刚从地上爬起来,赶忙上前扶住他。
“怎么样,没事吧?”
“我没事,你们都走,他醉了。你们围在这里只会让他更加失控!”
权瑟推开权烨,揉着肚子让众人散开,花葬骨没有第一时间出手,是认出了他,可这并不代表他还能认出别人,权烨欲言又止,看着朝地窖走去的权瑟,挥了挥手,让众人散去,自己也跟着退了出去,权瑟说的不错,现在他们在这里只会是添乱,他看得出来,虽然砸塌了一面墙,权瑟并没有伤到哪里,花葬骨手下留情了。
“我带了酒,别打了!”
权瑟没好气的走进酒窖,在花葬骨身边坐下,从乾坤借里一坛接一坛的往外拿酒,花葬骨歪头看他,指尖随意地在空中一划,那些酒坛稳稳地浮在半空,花葬骨拿过一坛就往嘴里灌,权瑟看劝不得,一咬牙一狠心,也学着花葬骨的样子往嘴里灌酒,差一点被呛过去,现在说什么花葬骨都是不会听,权瑟只能努力的给自己灌酒,他多喝一些,花葬骨就少喝一些,喝没了总该是要去睡觉的吧。
然而,权瑟觉得自己还是太嫩了,想得太简单了,看着空了一地的酒坛子,再看看意犹未尽的舔爪子的花葬骨,权瑟直觉有些呼吸困难,在花葬骨虎视眈眈的视线中艰难的咽下最后一口酒,猝不及防的辛辣贯穿下去,权瑟瞬间红了眼,五官都纠结在一起,这最后一口烧心辣肺的真的是太难受了。
“就这点修为还和我拼酒,真是不自量力。”
话虽如此,花葬骨一手勾过权瑟的脖子,冰冷的唇印在他的额头,那些不舒服顷刻间荡然无存,权瑟眨眨眼,花葬骨已经松开他,站起来,一脚踏出,权瑟眼疾手快的扑过去,哗啦啦响成一片,两人躺在满是酒坛碎片的地上,权瑟惊讶的是两人竟然毫发无伤,花葬骨抬手摸摸他的头。
“没事的,我只是醉了。”
醉了才有事啊!
权瑟在心中腹诽却不敢在说什么了,谁知道那句话不对劲又被踢出去,他还不打算重新修个酒窖,扶着花葬骨站起来,权瑟放弃挣扎的跟着花葬骨往外走,临出门前,权烨塞给权瑟很多银子,默不作声的转身回去。
弟弟,你自求多福!
权瑟感觉到来自兄长真挚的哀悼,狠狠地抽了抽嘴角,这是怕他不够花,卖身做苦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