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魂梦草给薛槐送过去,他现在应该很需要这个。”
“可是,公子,你的药……”
“已经没有必要了,我的命我清楚。”
薛兰焰打断惊蛰的话,眼底闪过一抹倦意,他真的很累了,可这世上活着不易,死又怎么会容易呢,薛兰焰转身走进一条偏僻的小道,那里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了。
“让师尊久等了。”
小道尽头是断桥石廊,石桌之前,白袍如水的楚辞正闭目养神,直到薛兰焰煮好了茶,替他斟满一杯,他才睁眼看了这个徒弟一眼,当初一时兴起捡的小娃娃,如今知他大难将至,却是不能插手,只有历过磨难才能继承他留下来的东西,他已经在九泽滞留了太长的时间,百年之内,定是要离开的,带着那孩子一起回去。
“长大了。”
当初那个弱小得险些夭折的娃娃长大了,楚辞不善言语,更何况这次只是临时起意过来看看,这没话找话有些尴尬了。
“嗯,长大了,师尊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呢。”
薛兰焰笑着坐到楚辞对面,给自己也添了一杯茶,他们师徒二人聚少离多,难得这样坐在一起品茶,说什么都是好的,虽然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嗯,你一切可好?”
“一切都好,师尊不必挂心。”
“那就好……”
迷之尬聊了几句,师徒二人实在是接不下去了,不约而同的笑起来,两个气质相当的美人坐在一起本就赏心悦目,这一笑啊,天地都黯然失色了许多。
“扑通”
水花溅起,惊了这片刻的静谧,楚辞皱眉,和薛兰焰对看一眼,下一秒人已经不见了,和他来时一样,没有留下痕迹,只剩下石桌上半盏凉茶,薛兰焰走到水边,看到散在水下的白发,心头一惊,这人怎么会在这里?
来不及思考,薛兰焰踏水而过,将人从水里拎了出来,这一幕好巧不巧的落在出来寻人的薛槐眼里,无声笑容绽在唇边,他的二哥何时有这等修为,藏得可真够深啊。
“二哥。”
刚回到岸边,就听到身后有人唤他,薛兰焰回头,薛槐正朝他走来,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薛槐黑白分明的眸子此时竟有几分邪气,看的他莫名心虚。
“他又乱跑,给二哥添麻烦了。”
薛槐不问花葬骨落水一事,径直走过去,抱起花葬骨就要往回走,薛兰焰一咬牙,伸手拦住了他,他们兄弟这样下去,只有陌路一条,他不想走到那一步。
“去我的三分春色,我想和你谈谈。”
“好啊!”
薛槐偏头看一眼薛兰焰,很痛快答应了,正巧,他也有些事想找这个好二哥聊聊。
九幽阁,三十二阁。
秋风肃杀,花枝不堪折,又怎么经得住秋风摧残,百花无力摇摇欲坠,已是凋零之景,花问海挑灯夜读,不是不睡,只是睡不着罢了,花葬影身受万毒之苦,他这个做兄长兼家主的总不能袖手旁观,可古籍翻了不少,还是一无所获。
烫金请帖安静躺在桌子一角,花非卿来信说薛槐身边跟着一个很像十七的少年,无论真假,他都要亲自去一趟的,哪怕远远看一眼,确认他的十七平安的从山海界回来,也是好的。
“家主,九幽台传来消息,二公子他昏迷不醒,请家主速去。”
小厮话音方落,已经不见了花问海的踪影,天边云海,有人御剑疾驰,听到消息心知不妙,花问海自是不敢耽误,若是连非卿都压制不住了,说明葬影体内的毒已经开始失控了,怎么会发作得这么快?
“阿槐,你一直在避着我,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谈吗?”
薛槐坐在床边替花葬骨擦头发,丝毫没有要谈的迹象,薛兰焰皱眉,忍下咳嗽,从山海界回来,他越发看不透这个弟弟了。
“二哥,有些事我可以让,但是有些事我绝不退让,你看他如今这副样子,都是我的错,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谈的。难不成当着他的面杀了你,解他心结吗?”
薛兰焰后退半步,靠在门上,半晌,苦笑一声,他早就该猜到的,不是吗?
“我没错,哪怕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阿槐,有些事你不懂——”
”呵呵,二哥,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谎言重复千遍,他也不会变成真实,在薛槐很小的时候,薛兰焰总是和他说,有些事他不懂,他理解,因为那个时候的他确实什么都不懂,可现在不一样,因为相信薛兰焰,他不得不亲手扼杀了他的骨肉,花葬骨身中离魂之毒,魂魄日渐消散,到这一步,薛兰焰还和他说他不懂,简直荒谬!
“明日就是父亲寿诞,宾客如云,二哥早些休息,养好精神才能接待宾客,我就不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