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妤转身走出了“无名”酒吧。
乱风迷眼,她出门就被吹红了眼眶,但她没让眼泪流下来。
滕颢说她变得爱哭了,其实不是的,她还是和当年一样,该忍的地方很能忍,就像此时,她不愿意自己再为他掉一滴眼泪。
只是,眼泪能忍住,难过却一点都忍不住。
阮妤回到车里,伏在方向盘上,呆愣愣地望着前方。这六年,她一直活在甜蜜的回忆和期待里,而现在,她既不能坦然自若地去回忆,也再没有了支撑她的期待。
她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心也空落落的,不知道该想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像个提线木偶,忽然失去了重心。
“我在人海跌撞,伤又添伤,路途迷茫,不及你对我说的那句光外有光……”
阮妤的手机响了。
铃声在安静的车厢里被放大,一下将她拉回现实。
是田成老师来电。
阮妤清了清喉咙,接起电话。
“田老师。”
“阮阮,告诉你个好消息!”田成老师在那头很激动地叫着,“滕翊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我已经确认过了,那天晚上给我送礼的那个人,就是他!一声不吭送了这么大的礼,也就这小子能干得出来!”
“哦。”
“哦?就哦?”阮妤冷淡的反应让田成觉得奇怪,“你不是一直在等他回来吗?现在他终于回来了,你不开心吗?”
“田老师,我没有在等他,一天都没有。”阮妤强忍着情绪,“抱歉,我现在在工作,有空了再联系,再见。”
话落,她掐断了电话。
车厢里一片窒息的沉闷。
终于,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但是,她不是在为滕翊哭,她只是觉得自己这无谓的逞强和幼稚的倔强太可悲。
哭吧,把眼泪都留在今天,才可以迎接崭新的明天。
--?--
隔日,是周六。
阮妤睡到了中午才起。
窗外阳光繁盛,一片春光,葱茏的绿意,消融了她心头的冰霜,若不是洗漱时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红肿的眼睛,她差点就要自我催眠,安慰自己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阮妤换好衣服,出门时,戴上了大墨镜。
她今天要去医院看应雯。
应雯是她阮妤的前辈也是她的恩师,阮妤刚进TG广电的时候,因为没有后台,只能在演播室里帮着派派矿泉水,打打杂,是应雯发现了她的主持才能,向台长力荐,阮妤才有了自己的第一个节目,虽然那个节目最后因为播出时段的原因成绩不理想,但正是有了那个开始,才有了阮妤的后来和现在。所以,阮妤一直对应雯心怀感恩,她觉得应雯是她主持生涯里的伯乐。
去医院之前,阮妤先去花店挑了一束粉白的满天星,她记得,应雯对自己说过,她喜欢满天星。
到了医院,阮妤才知道,单安心也在。
单安心平日在台里总是花枝招展的,今天却穿得格外低调,她一身丝绒的浅色运动装,配着一顶鸭舌帽,素面朝天,像个大学生。
相较于单安心,戴着墨镜的阮妤就显得格外攻心于打扮。
“阮姐,你今天真好看,这打扮,都不像是来探病,像是去走红毯呢。”单安心朝阮妤笑。
她这话,明着是在夸阮妤,暗着,却有挑拨离间的成分。
应雯流产住院之后,医院门口每天都有很多记者守着,单安心的意思,就是在指责阮妤有心机,探病还要博版面。
但其实,阮妤想到了门口会有记者,所以她直接把车开进了地下车库,悄悄从地下上来的,根本不存在单安心说的那些心机。
“在你看来,这种程度就可以去走红毯了吗?”阮妤摘了墨镜,对单安心扬唇,“安心,难怪媒体总说你是时尚绝缘体,看来你真的得反思一下了。”
单安心气得脸色突变,那抹假笑瞬间消失了。
阮妤不再理她,转头看向应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