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若说有责任,周子规自认自己也有责任,因为主意是他出的。只是他不明白,卫无渊为何看起来像是有些生气。他站到两人中间,解释道:“这件事不怪齐兄,是我出的主意,上次苏小姐不是给洛华画了一只仙鹤吗?我对她的画非常欣赏,所以就让洛华将人约出来,想要求幅画。”他并不知道卫无渊已经知道了齐岳严与卫浅溪的渊源,所以把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卫无渊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睁开。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样子:“我不是在办案子,两位不必如此,我只是好奇,为何她会独自在这里,今天端靖侯府的人似乎并没有来游湖的。”他朝着混乱的湖岸边看了一眼。周子规与他最熟,当即上前揽了他一下:“走,先去别庄换件衣服,慢慢跟你说。”*苏辛夷最后失去意识时,虽有遗憾,但也有些知足了。上次那颗高冷的大车厘子怎么都不肯给她吃,但这次非常老实地让她啃了很多口。老天爷待她不满,在她快死的时候,在梦里还还了她个愿望。所以,当她在满室的精贵雅致,隐隐还有流水声的房间中睁开眼睛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难道真的被龙宫三太子把她接走了?那老天爷对她可真是太好了。可还不等她好好看看龙宫长什么样子,一个熟悉的轻柔声音就在耳边响了起来:“辛夷姐姐,你醒啦?”苏辛夷一转头,就看到周洛华一脸欣喜的样子看着她,眼圈还红红的。她刚刚清醒,大脑还有些混沌,不知为何,突然就冒出个想法——好像每次梦到大厘子,睁开眼睛,看到的总是这周洛华,难道她是车厘子成精啊?哈哈,这里有车厘子这种水果吗?她混沌的大脑天马行空的奔腾起来,神情看起来茫然无知。周洛华害怕起来,赶紧转身去叫人:“哥哥,辛夷姐姐醒了,可是人好像……好像变傻了。”说完声音都带着哭腔了。听着渐渐远去的哭腔——苏辛夷:“……”不是妹妹,不要轻易给我下诊断书啊!她挣扎着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头上突然有道阴影压下来,她动作一顿,抬头。卫无渊那双让人遐想无限的温柔乡闯入了眼里。苏辛夷:“……”不是,让她先缓缓,刚才周洛华不是去叫的周子规吗?为什么他突然出现在眼前。“认识我是谁吗?”见她一脸懵懵的神情,卫无渊平时看她总是带着几分讥讽的眼神变得有些关切。苏辛夷更觉惊悚,不敢吱声,只敢呆呆地点头。“那我是谁?”苏辛夷:“我表嫂的哥哥。”卫无渊:“……”温柔乡里的小针针又冒了出来。苏辛夷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感觉到了某种危机。像是动物求生的本能似的,赶紧又加了一句:“卫无渊卫大人。”卫无渊眼里的情绪渐渐淡去,轻轻地点头,这时大夫进来了,他无声地准备退出了房间。苏辛夷目光默默地追着他,头顶顶着一个大大的问号。今天的卫无渊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劲?啊,好像看到他嘴唇破了,难道是上火的原因?那他要是知道前不久陆光仪为了纳妾的事和卫浅溪大吵一架,甚至口出恶言,岂不是更加上火?“呃,卫大人……”她的声音带着几分犹豫,再加上又是刚刚苏醒,那股天生的软媚感便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声音一响起,她自己都吓了一跳。那声音,感觉像是舍不得人走,勾引人家留下来似的。原本要说出口的话,被她硬生生憋回了。本以为卫无渊会装作没听到直接出门,结果他竟然停了下来。虽然没有转过身来,但却微微侧过了身。侧脸的线条以完美的弧度呈现在了苏辛夷面前:“何事?”苏辛夷原本倚在床边的上半身一个打滑,差点栽到床下。他搭理她了?她单手撑着床面,有点紧张地吞了吞口水,人家都应她了,她要是不说完,好像有点没礼貌。“呃……我是想说,看卫大人嘴角破了……”她话说到一半,突然感觉到他侧脸的线条猛地紧绷起来,嘴角弧度可见地崩直。她赶紧闭上嘴。她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两人突然都不说话了,大夫在一旁开了口:“姑娘已无大碍,不过因为呛了水,还是要多注意,若是胸口有不适,及时看诊。”苏辛夷点头:“谢谢大夫。”大夫点点头,又走了。可卫无渊还没走。看着他依然维持着刚的站姿站在那里,苏辛夷不知所措,这是非要把话听完吗?她手不自觉地捏紧了被子,自己这嘴怎么就这么快呢?人家上火关你什么事?你们很熟吗?“那个……卫大人,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说您嘴角破了,应该是上火,多……多喝水……”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多事过。可是刚才一想到他要是知道趁他不在,陆光仪都对卫浅溪做过什么时,她不由就有点同仇敌忾之感,不知不觉就——她已经做好了被卫无渊嘲讽的准备。但等了半天,他也没说话,最后竟然轻声说了句:“多谢。”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苏辛夷呆呆地坐在床上,刚才她没听错吧?卫无渊跟她说谢谢哎?那个会把她丢进敌军大营,任人践踏的男人谢她了哎?这是不是说明,她刷卫浅溪的好感,已有了质的飞跃?连她哥对她的敌意都没那么大了?虽然今天又差点“噶”了,但离她悲惨结局又远了一步,被水泡一泡,好像也没什么了。这时,周洛华从外面进来,看到她坐在床上傻笑,不由好奇:“辛夷姐姐,你笑什么呢?”苏辛夷转头,依然在笑:“没什么,对了,是谁把我救上来的?”周洛华不解:“是卫大人呀,他没跟你说吗?”苏辛夷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