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已入秋,越京的天气已经很凉,卫家兄妹相对而坐,靠在书房的窗边,赏着院内的景色。院内的牡丹和茶花已败,可不知何时,管家和厨娘袁大婶又种了些菊花,整个院子比以前生动了不少。卫浅溪喝的是普洱,卫无渊的茶却透着一股浓郁的药香,但他喝得却津津有味儿。卫浅溪看着哥哥的样子,不由笑道:“对了,哥哥,这茶当真那么好喝?我都有些馋了。”卫无渊淡淡地瞥了妹妹一眼:“这是药材,你一个健康的人,不能胡乱喝。”卫浅溪:“人家辛夷分明说了是养身子的茶,我怎么就不能喝了?哥哥可真护食。”在兄长面前,卫浅溪难得有小女儿的娇态,卫无渊被她说得无奈,亲自为她倒了杯药茶。卫浅溪笑着接了过来:“多谢哥哥。”说完,她突然说道:“对了,之前我答应给哥哥绣的屏风已经绣好了,是辛夷画的底画哦,你猜她画的是什么?”卫无渊微微挑了挑眉,却没开口问。他不问,卫浅溪就吊着他的胃口不答。兄妹两人像是扛上了似的,你不问我不答,你不答我就不问。不知道过了多久,卫浅溪杯里的药花茶都喝完了,卫无渊也没开口问。她有点无奈:“哥哥,你不好奇吗?”卫无渊:“好奇。不过不管画的是什么,都是我的。”他的声音淡淡的,神情如玉温润,但却给人一种如钢铁般的强硬感觉。卫浅溪知道,这就是自己的哥哥,看似云淡风轻,但却对自己想要的,总是执念成魔。她想了想,点头:“过两日,我便让人送过来,然后……”她顿了顿,又道:“我想去一趟栖凤山。”她话一出口,兄妹两人同时沉默了。栖凤山,并没有凤凰在栖息,却有着一对恩爱的夫妻被隐秘的供奉在那里。他们没有资格立碑,更没有资格光明正大地接受后人的香火供奉,他们只能凭着一块连尸骨都没有的小土丘被人无声的悼念。不知过了多久,茶杯上的烟雾早已经散了,卫无渊终于启开了几乎粘在一起的上下唇。“端靖侯府恐怕不会轻易让你出远门。”卫浅溪轻轻地摩挲着茶杯:“总会有办法的,现在陆光仪反而对我有种愧疚的心理,况且,辛夷应该也会帮我的。”卫无渊没说话,缓缓看向了窗外的菊花——他也想去看看自己的父母,有三年未去了吧——*梅春自被尹丹月责打了一顿后,一直在奴婢房中养伤。这几日终于能活动了,但同房的婢子们都不愿意和她说话,甚至在背后笑话她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竟然敢勾引二少爷。她对此很不屑,人往高处走,她有容姿,又识字,自认为能力就算比起老太君院中的阿玉也不遑多让。谁想一辈子当奴婢呢?只有那些没用的土家雀才会当个奴婢便满足了。对于那些在背后笑话她的丫鬟们,她不屑与她们计较,待她们都去干活后,才慢慢地起床,从房间出来,打算梳洗打扮一番。结果刚出奴婢房不远,就看到地上有什么东西闪过一道温润的光。她眯着眼走过去,当看清楚地上掉的是什么时,不由一惊。接着赶紧朝四周看去,此时住在这里的丫鬟都去上工干活了,并没有什么人。她松了一口气,赶紧将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然后对着阳光一顿查看。最后眼中露出了惊喜。这应该是哪个丫鬟得了主子的赏赐,却不小心掉下来的吧?那现在被她捡到,可就是她的了。这玉这么洁白,质地这么好,若是换成银子恐怕不下上百两。但是——她看着洁白无瑕的美玉,上面似乎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那香气是一种她从未闻过的香味儿。这——这说不定是养人的玉,听说一些美人身上自带香气,就是借一个外物养出来的。传说前朝宫中就有一位香美人,靠着某种东西,养得全身即使三日不洗澡也带着迷人的香气,让帝王为其神魂颠倒。想到这,她突然不想将这块美玉卖出去的,若是时常带在身上,说不定——她又朝四周看了看,见没人发现,见玉上有根正好挂在脖子上的绳带,便迅速地将其挂在脖子上,贴身藏到了衣服里。然后才去梳洗。而她却不知,一个角落,有一双眼睛一直看着她将玉佩挂在了脖子上,才离开。等回到院中,桃花将看到的全部告诉了苏辛夷。“我亲眼看到她将玉佩挂到了脖子上,贴着身的。”苏辛夷点头,现在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大剧开演了。*三天后,望月受卫浅溪的吩咐来给苏辛夷送了些书看,说是怕她闷的慌。一直盯着苏辛夷那里的人来通报老太君,陆光仪也在。“这两人相处的倒是好起来了。”老太君冷哼一声。陆光仪倒是乐见其成:“这不是好事吗?浅溪想开了,这样以后能和辛夷好好相处,我也省心不是?”老太君看了他一眼,问道:“这都好几天了,按说应该起效了,你这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吗?”陆光仪此时却有了犹疑:“祖母这法子是不是太玄妙了,真的有用吗?”老太君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是前朝传下来的老方法,据说是从苗疆那边引进来的,那香气是由一对极淫荡的雌虫炼制,等闻到了一定程度后,雌虫便会被雄虫炼制的香气吸引,到时雄香也会受到其影响,那时两相情愿,自然是水到渠成。”听到她这样说,陆光仪放心了不少,但心中还是不解:“可是您不说三天就足够了,为何这好几天了,辛夷还没有反应呢?”老太君也不解,只是说:“之前你不是说她戴在腰间吗?人家说是要贴身放在离口鼻最近的地方,才会三天起效,你且再等等。”陆光仪点点头。可心中却有些焦急了。他在府中呆了好几天了,看着却吃不着,还不如去嫣娘那里,这几天憋得他可真难受,。若是到时辛夷她——他可一定要让她好好的——想到那时的情景,他又开始有些把持不住了。好在,没有让他等太久。就在当天晚上,他隐隐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一股躁动。他迫不及待地在房间里踱起了步,甚至好几次差点推门出去。但当手触到房门时,又想起了老太君的话。“她自己会来找你的,你且等着便是。”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那声音有些凌乱,隐隐当中,仿佛还听到了细碎的呻吟声,如同一根带着毛毛的钩子似的,勾得他心里发痒。他再也等不及了,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房门——与此同时,嫣娘派丫头春日去侯府找陆光仪,但人再次被打发了回来。她气得摔了厅里所有的杯子和花瓶,春日赶紧拦她:“姑娘,姑娘,你现在有了身子,切莫动怒,或许……或许陆公子只是因为最近家中要办喜事,有事忙而已。”说到这,她赶紧又拿出一封信来:“而且您看,在我要走的时候,陆公子的后来又特地派了个小丫鬟来给您写了一封信。”一听说陆光仪还给自己写了封信,嫣娘双眼一下子亮了起来,一把抢过信展开来。可当看到信上的内容时,她原本艳丽无双的容颜瞬间仿佛被火烧起来一般,直接将面前的桌子掀了起来——“陆光仪,你这个负心汉!”她一声尖叫,惊得园中飞鸟哄然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