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美人意识到了失态,用丝绢吸了吸泪水,下巴往门口的方向点了点。
秋葵心领神会,指挥着下人去清扫远些的院落,也带上门退了出去,好让凌美人能无拘束地抒怀。
凌美人的本名叫凌落落,林芷澜以前还没刻意去记过。
她记皇后和敏妃的名字记得很清楚,因为她们分别是高门望族江家和洛家的女儿。
林芷澜感到自己尽管刻意宽和地对待众人,潜意识还是将人进行了区别对待,不免有些惭愧。
还觉得这名字朗朗上口,很是耳熟。
陆沐筝全想起来了,提醒道:
“凌美人叫凌落落,当年我们在国子监的时候,我是庐城的优秀学生代表来旁听的,她则来自江城,和你是正儿八经的同窗呢。”
陆沐筝这么一说,林芷澜也想起来了些模模糊糊的回忆。
林芷澜在国子监读书那阵子,光侍女和书童就带上了好几个,坐在第一排最靠近夫子的贵宾席位,留给别的学子一个高贵的后脑勺。
全班的学子,数她的身份最尊贵,她没心思去结交世家子弟或者寒门学子,天天操心着怎么帮皇兄夺嫡。
哪里顾得上和班上同窗建立起良好的友谊呢。
和陆沐筝纯属是阴差阳错之下狼狈为奸了。
这么一想,当时的同窗里,好像是有一个江城举荐过来的凌姓优秀寒门弟子,据说父母双亡,无依无靠,但自强不息,写得一首好诗文。
林芷澜惊喜道:
“原来我们三个还怪有缘分的,还是同窗呢!凌美人也不早些提醒我,竟然你与我还有这段际遇。”
凌落落再斟一盏热茶举杯,淡淡笑着:
“妾身低微,怎敢以同窗旧情攀附长公主,今日便以茶代酒,敬长公主了。”
说罢一饮而尽。
明明是普通的茶水,却被她喝出了烈酒的架势。
“好说好说。”
林芷澜一出生就是含着金汤匙的,即便起初在先帝的子女中不算是最受宠的那个,到了外头,代表着皇家天威,无人敢不敬。
她哪里晓得,国子监是最拜高踩低的地方。
她要不是公主,能稳稳当当地拿着最差的成绩坐最好的位置吗!
还有些公侯大臣子弟、丞相门生,自有一块玩耍的小圈子。
最受排挤欺凌的就是像陆沐筝、凌落落这种从地方上交换上来,没有背景和根基的寒门子弟。
那时候,国子监的底层学子们抱团取暖,每日在饭堂只能争抢到一点冷饭,受尽了天之骄子们的嘲笑。
凌落落生得又宛如风中芦苇,柔弱可怜,美貌与才华没有背景的加持就像是一朵任人采撷的仙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