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众被罢官的,被驱逐的,被流放的人中,李格非已算是得到了优待。
李格非的后人是官宦之后,而非罪臣之后。
得到这样一个结果,李格非心满意足。
“多谢夫人。”李格非弯腰向荪歌鞠躬。
他心思通透,自是知晓归根结底是受了夫人的庇佑。
“可有遗憾?”
“可有不甘心?”
荪歌扶起李格非,意味深长的开口。
若她愿意,这些年提前筹谋,必然能为其谋算一个更好的结局。
但她没有!
李格非性情中人,坚持自我,本质上无法容于如今的朝堂。
哪怕她广撒银钱,结交人脉,亲自将李格非送入高位,那李格非也坐不稳。
他的性情,适合盛世,适合明君。
尔虞我诈中能做到独善其身已是极限。
李格非摇摇头,他无力改变朝堂的局面,苦于挣扎。
趁此离开,不失为一种解脱。
汴梁城外,李格非望着古老却无人修缮的城墙苦笑一声,头顶天空乌云飘过,就好似在预示着王朝的陌路。
大宋,可曾出现过真正的明君之治,出现过大河汤汤盛世煌煌?
未升至顶端,却早现了日暮西山之势。
李格非的心中说不出的酸涩,这奔波劳碌的一声,到底是为了什么,到底又得到了什么。
元妻病故,他不在身侧。
继妻也曾柔弱,可他还是远赴汴梁。
儿女成长,他更是不曾参与。
心中志向从未实现,妻子儿女也鲜少相伴。
他此一生,亏欠良多。
回到明水,李格非的身体便渐渐垮了,隔三差五缠绵病榻。
当年那个可以混叔圈的中年美大叔,面颊上添上了一道道皱眉,永远挺拔的脊背也一点点弯曲下去。
他不再惦念朝堂之事,而是开始了不断的作画,一幅接着一幅,仿佛这样便能弥补回他错过的那些时光。
远在汴梁城的李清照,并没有因为母家的落魄而被苛责。
赵夫人更是立场鲜明的告知汴梁城所有蠢蠢欲动之人,李清照会是明诚唯一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