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能让这秦淮河上各楼馆中,往日里绞尽脑汁争奇斗艳针锋相对的花魁娘子齐聚一处,还其乐融融,实在是种本事。
这个斟酒,那个捏肩。
这个抚琴,那个跳舞。
争先恐后,却又诡异和谐地在阿月面前展现魅力。
此等盛况,在秦淮河上空前绝后。
李白伸手轻轻搀着微微踉跄的荪歌,走出房间,凭栏而望。
夜风轻柔,带着浅浅的水汽扑面而来。
秦淮河上舟船绵延,烛火摇曳,画舫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李白很是自然的伸手轻轻揉着荪歌的鬓角,指尖凉意沁人。
荪歌懒洋洋的趴在栏杆上,心中感慨,这金陵秦淮河当真是一处奢华甜腻的温柔乡啊。
“阿兄是要离开金陵了吗?”
荪歌的手托着下巴,歪头轻声问道。
金陵,她与李白已经待了近半年了。
这半年来,李白广交文人墨客,才名喧嚣之上。
对于李白这种天生要在漂泊中发现美的谪仙人来说,过于缱绻的金陵城已经呆的太久了。
他,一直想要远方,向往未知的一切。
李白热爱的是所有的秀丽山川美景,而非拘泥于一城一地。
一篇诗,一斗酒,一曲长歌,一剑天涯才是李白。
“阿月,阿兄想前往扬州城。”
李白没有否认,声音格外轻,在这歌舞声不绝于耳的秦淮河,就仿如一阵不经意吹过的风。
荪歌眯眼,暖暖的笑着,朱唇皓齿“我知道啊。”
“这世上,最知阿兄者,唯我也。”
荪歌指着自己,一脸的骄傲。
扬州城啊,那是李白第一次感受到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的地方。
当然,体味的人情冷暖的前提是李白在扬州城体会过极致的自由和散漫。
散金三十万,往日的酒肉朋友避之唯恐不及,初尝喧嚣后的落寞。
好像,也就是从扬州城后,李白真正年少不识愁滋味的岁月便一去不复返了。
“师兄,顺心而为。”
“无论如何,阿月都在。”
孙河巧笑言兮,用头蹭了蹭李白的手心,一如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