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城,屋内静立的侍从为世子掀开厚重的门帘,又无声的从屋内陆续退去,世子不喜身边留人,伺候世子的侍从一律在屋外等候传唤。
“世子,飞羽已经到京城了。”屋内炭火很足,狂风被抛在身后,宗珩稍显凌乱的鬓角的雪花化成一滴滴水珠划过眉骨,一滴一滴坠入干净的地毯。珩世子脱下貂绒披风,拂去玄色衣裳上沾染的冰雪,轻轻摆手示意身后跟随的归五继续。
“嗯。”红玉那边他感觉到没有大碍。除了不绝的困意,红玉的心绪并无太大的波动。
宗珩抛开这件事,想到留城寒冬将至,城内百姓日夜劳作脸上麻木沉郁,他坐在椅上撑着下巴望着身前的归三道:“让鸿都去见赵辽,要镇安军守城的粮草。”
“赵辽的北疆军粮草也不够了,他会给吗?”粮草乃军队重中之重,北方寒冬将至此刻分割粮草给镇安军,就是要拆分北疆军,恐怕赵辽不会同意的。
“我们不要北疆军的粮草,让他给朝廷上奏章,楚国有大半将士没有在战场上厮杀,挂了个虚职都领着朝廷的粮草,而身处北地浴血奋战的将士却吃不饱,甚至至今为止我镇安军未领过朝廷的一米一粟,朝廷这样行事,不是要寒了整个北疆的心吗?”
“让鸿都去找赵辽,他会知道怎样做的。”
“是。”归三领命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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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宫之内。内室之中,飘散着浅淡的沁人心脾的药香,柯九一进门就皱起了眉头,继而似乎头脑一阵清明,这是?柯九望向红玉床榻,人依旧好好的睡着。
三日前,柯九与柯五已经与宁国公请命,从那一日起她与柯五就正式成为了红玉的暗卫。昨夜是柯五值守,不知她究竟拿来了什么东西?柯九托着手中的木盘,盘上的瓷碗中的汤药微微晃动。她走到塌前对仍然闭着眼的柯五问道:“屋里这些是什么?”
柯五张开眼,回道:“是宁国公命人送来的药丸,味道好闻吧?我都忍不住了,实在是好东西。”
柯九将盘子放到桌上,手指触碰碗沿,有些烫,药汁还要放凉一会儿。她抬起来看着柯五,眉头皱起来,疑惑不解:“闻药味这不是一般的药丸,宁国公怎么会拿出来。”柯九明白即使在楚国皇室,这种药也很少,是用来保命的。
“谁知道呢。”
说着,柯五侧过头看着红玉目光微动,这药可比楚国皇室里面的那些珍贵多了,楚国公拿过来的不过是好一点的解毒丸,而红玉吞下去的是圣药。
不知此人身上有什么,值得世子如此赏赐。
“再好的药,睡了这么些日子,她醒过来不知还能有几分清醒。那毒据说能让人神志不清,变成个傻子。”柯五嬉笑着,即使心里明白吃了药这女子一定无事。
但是多说两句又不能拿她怎么样。
柯九无奈:“你回去休息,今日由我来守着。”
“不用了”,直直的看着柯九的身后,柯五眯着眼睛若有所思。
“她醒过来了。”
像是被困在水中,红玉的耳中模糊不清,眼底只有一片一片的虚影,深沉的睡意依旧在她脑中挥散不去。“宗珩?”。
耳中声音清晰而温和,“你醒来了?四天了,睡得如何?”
红玉摇摇脑袋,“不好。”法力全部被功德禁锢了,全身的阴阳之力不再流动,而是凝滞的,停止了。
“什么意思?”
“半睡半醒,看不清,听不清,身体疲乏,现在我只听得清你的声音,不过也可以算是醒来了。”
红玉扶着床柱一点一点支起身体,四肢软弱无力还停留在睡眠放松的状态中,她抬起头看着面前影影约约的人,她们身上是一种陌生的气息,不是周嬷嬷和竹烟。
“你们是谁?”嗓音中含着睡意冲淡了冷清的意味。
没有傻?柯五对着柯九比了个眼神。
红玉手臂无力的垂下,整个人倚靠在床沿上,柯五抱臂冷眼看着,心想还是有影响的?
“小姐,您误食毒物中了毒,我们是宁国府派来保护你的人。您已经睡了十多日了,身体可有不适,我现在去召太医来替小姐诊脉。”
红玉头靠在墙上,目光低垂仿若沉睡,她听着柯九说完摇摇头,愣了一会道:“不用了,你们退下。”
“去唤太医。”柯九见到她软软搭着的手臂和迟缓的反应,心底一沉,扭头对着身后面色逐渐正经的柯五吩咐道。
柯五脸色不好看,药怎么会不起作用。
“好,你守着这里。”柯五像一阵风一样离开了。
片刻之后,柯五领着院判回到了玄舍。红玉穿戴好坐在椅子上打盹,面上依旧戴着层层叠叠的面衣。太医替红玉把完脉,又仔细观察了她片刻,问了几句话,整个过程红玉的反应都有些迟钝。
御医见她手脚瘫软,一直似醒非醒的模样,回答问题声音也是带着沙哑,心里感到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