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三日,乐宫中就空旷了许多。
尚且留在这里的除了红玉还有另外的三人。
她们平日彼此交集很少,至多在希清的灯会上聚过。
现今这里只余她们这几人,空荡荡的走廊显得有些败落,宫人也撤走了。
对未来的害怕,还有不安,不能回家的贵女之间走动不可避免的多了。除了红玉,另外几人的感情短短几天就变得十分好,三人常常一起活动,平日里也经常让婢女互送东西。
对红玉,她们仿佛明白她和其余人的情况都是不一样的。她是有机会离开,但是傻子一样留下来的,能有国公府来接,若是她们一定收拾包袱离开这里了。
红玉不愿意回到宁国府在这里不是什么秘密,
但为什么偏偏是不愿离开的却有那么好的机会。
她们这些想回家的却无处可归。
原本宫里还有些窃窃私语,但在宁国公府请了三次便不再派人来之后,宫人们也就不再引以为奇了。只有这些贵女还念念不忘着,每夜都哭湿了枕头。
贵女都离开的那一日,希清与宁娴突然来玄舍略微坐了坐,在正厅饮了一杯茶,见到红玉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或许是觉得拒绝了宁国公府的人与她们注定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多说无益。
那日出了玄舍,宁娴愣愣看着门扉出神,叹息一声,来这里她们也不知是为什么,只是或许是这一离开,以后她们的生活就完全的不一样了。
红玉是唯一一个决然拒绝回到外面去的贵女。
直到这一日,她们才发现舍不得这里,她们在这里长大,从小只有嬷嬷和侍女照顾着她们,稍大一点有老师教导,后来贵女之间也会有争吵,还有各种各样的聚会,珍妃娘娘赏的宫灯,还有走廊湖底的彩色锦鲤。
还有戴在脸上这么多年的面纱,也都要取下。她们甚至彼此都没有看过各自的脸。
“我都不想去见他们了。”希清叹了一口气。
外面玄舍等着的是她们的家里人,也是最陌生的人。
“如果真的舍不得,为什么要把我们送进来呢?”
“走吧,他们要等急了。”宁娴拉着希清往前走,她也有留念,但是不离开如同等死,去南地的圣旨就像一把刀悬在她们的头上,不想死在那里就必须有家族帮助。
快步走了一盏茶左右,她们见到了乐宫的那扇门。
“两年后不知是何光景。”宁娴轻声低语,与希清道了珍重,转身离开。
乐宫里的另外三人彼此亲近,在乐宫中偶尔遇见红玉也只是匆匆走过。
红玉在乐宫里一如既往,每日跟着孙大家或者李贤大家学习,虽说份例减了,日常的用度只比以前更好,鲜果茶饮,点心菜肴,不仅无有缺少,而且较之前的更为精细讲究。
这都是宗珩的功劳。红玉每次看到翻着花样的菜肴,都觉得要对宗珩好一些。衣食父母或许就是此意吧,红玉捧着书心想道。
红玉不需要再戴着面上的帷幕,她们的清修在圣旨下达的那时就结束了。但是在兰的建议下,红玉觉得带着面纱会省却很多麻烦,就没有去掉。
这日,早早有宫女来玄舍告知,十日之后宫里面有派过来教习梳妆穿衣的嬷嬷。
南地女子窈窕多姿,北地女子矫健飒爽,卫国的娇娥娇俏可人,燕国的姑娘冷艳高傲,南地齐集了世上最温柔多情、柔美秀丽的女子,为了拉拢渗透镇南王府,这些年因各样缘故送到南地的娇儿只多不少。南地驿站不远处有一座红粉院就是专为这些各国的女子准备的住所。
北地的女儿不如南方的娇娥温软多情,但是北地也自有一番端庄秀丽,再加上南地是北地的属地,南地大臣王孙的后院北地儿女总是占有一番分量的。
这些女子精心挑选,百般□□,红玉她们即使只是帝王的一时兴起,可相应的教导宫里早早就安排好了,此次教导的嬷嬷曾经服侍过嫁到南地的郡主,极擅长描眉涂脂,骨肌调养,因年老思乡才被放回北地。
“姑娘们久居深宫不知道南地的风尚,奴婢从今日起将会教导姑娘梳妆着衣,自古女子天生丽质者、样样得意者少,玉妃绮貌只因妆粉得当,姑娘年华正当,韶华未及,几年之后到了南地前程都系于脸面,望姑娘们往日自当格外珍重容貌。”
“是。”几个小姑娘的脸上有新奇也有激动。嬷嬷点点头,看容貌,这三人都是不错的苗子。
可是在场之中,却还有一人带着面纱。嬷嬷紧紧盯了她一会儿,但是那人毫无半点无措。
“姑娘?”见到红玉不言语似乎在出神,嬷嬷轻声道:“姑娘可是对奴婢说的有什么见解?”
“没有,我只是不喜欢这些,和你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