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能再来京城一次,就可以下一场雨将不干净的东西再净化一次。
不过这样的念头,也就一闪而过,现今宗珩带兵驻守留城,离京城几千里的路程,在大的水也冲不到这里来。
沉思之时,周嬷嬷一直站在原地,垂手等待红玉的吩咐。
“我没有事情了,嬷嬷且去吧。”
“是。”
宁国公府
王澹下朝回到府中,宁国公夫人已经命人将热水备好,找来了活血化瘀的药,让府里的大夫为他诊治红肿的膝盖。
“让夫人担心了。”王澹僵直的脸略略有些放松,宁国公夫人吴氏摇头回道:“老爷无事便好。”
王澹点点头,想到宫廷里的红玉,心头有些郁郁,沉思良久对着吴氏说道:“过几日我会从宫里面把红玉带回来,府里可有单独的院子?”
吴氏困惑,从未听说宁国公府有过红玉这样一个人,即便是新年族里女眷来往,也没有叫这个的,从宫里面接出来的?是之前入宫的女官?
独居一个院子?
京城权贵多地方小,宁国公府虽说是京里数得上的人家,地方可宽敞,但是府里面有好些个单独的院子是不能动的,比如婆婆之前住的那一个,蘅福县主出嫁前的院子,还有前几日单独列出来的楚兰郡主的院子,现今府里面芙儿和娥儿也是合住在一个大院子里面。
这位姑娘是什么人,国公爷会特意安排单独的院子给她住。
“不知红玉姑娘是?”吴氏
王澹轻描淡写道:“是族里面旁支王茂源大人的女儿,她自小父母双亡,我宁国公府代为照看,后来入了宫清修,今年不到十岁。”
见到吴氏面上有几分放松,王澹面色一冷:“她性子清淡,不喜喧闹,到宁国公府后,一切份例等同娥儿与芙儿,府里下人也要多加管教,对她不得有半点苛待。”
吴氏见王澹面容冷肃,眼中含着厉色,知晓这个红玉是要小心对待的,府里面不能有半点照顾不周。一时之间,吴氏微微擦了擦手上的汗,心头也有怨气,国公虽然言语上是警告下人,但是何尝不是在对她敲打。
她心里生出几分怨气,又不是嫡亲的血脉,为什么要隐隐的要压着娥儿和芙儿一头,份例相同也就罢了,可是让她住单独的一处院子,照国公爷的意思不能差了,这本就不合规矩。
又说她性子安静,不喜欢人打扰,这就是让国公府正经的小姐让着这个叫红玉的。
吴氏心里不满,但是也是有这个念头,在真的安排的时候一切还是依照国公爷的要求安置住处。
府里事情传得快,没过多久大大小小的主子都知道要来这么一位小姐,吴氏的一对女儿第二日请安时提到这人,语气中不乏好奇。
“到时候远着点就是了,你们两姐妹是国公府正经的小姐,与她混到一块倒是不适宜的。”
“知道了,母亲。”王芙,王娥二女齐声应允,私下里互相对了两眼,明白这个女子不需要太过在意。
一晃三日就过去了,乐宫中有欢喜也有悲戚的,可总也是悲戚过多。
能回家团聚的固然可喜,可是团圆也不过是屈指可数的日子,再一次离别,下半生,估计是不能得见了。
况且不是所有的贵女都有家可归的,还有一些个这些年家里败落,家中人早已经离开了京城的,这些贵女也称不上一个“贵”字了,世事变迁,人情冷暖,脱去了清修的身份,回到俗世之中,人间的忧愁悲苦也纷至沓来。
幸而,当今圣上也没有多在意这些无家可归的薄命人,她们暂且还可以留在宫中,等待几年后被送往南地,只是份例上就苛薄了。
这几日,红玉没有让周嬷嬷收拾东西,等隔壁的院子都有了动静,她的屋子里还是保持原来的样子,周嬷嬷也旁敲侧击了几次,红玉一直没有准许周嬷嬷动屋子里的东西。
竹烟不知贵女心里头想些什么,但是见到她一如往常的样子,在一片忙乱的乐宫里十分的悠闲,心里也定了下来,暗地里和嬷嬷念叨,贵女心里肯定已经有了想法,她们跟着贵女总不会错的。
嬷嬷沉默不语。
大晚上,竹影晃动,灯光沉沉,周嬷嬷皱着眉头看着竹烟半晌,忽然就释然了。
从宫里出去,她这样陷在宫中几十年的老嬷嬷反而没有竹烟这种历事浅的看得开,想到日后到宁国府那样的人家,她心头就有了波澜,做事也失了章法。
今日,反倒是竹烟惊醒了她。她心里想到,贵女是个主意正的人,她们担心也是无用的,不如做好手头的事情。
红玉屋中就这样平淡如常的过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