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坐在石台上,不远处漆黑的河流里有几只锦鲤游了上来,争抢几小块黑黑的耳食,没多久又都沉了下去,她沉默的拿着绢帕擦干净手,才回过头。
有一个细细悦耳的声音问道:“宁娴姐姐这是你的家里人带给你的吗?这样稀罕的东西,宁娴姐姐的家里一定是深受皇眷吧。”说话的是和红玉住在一个院子里的衍静,她为人敏感多思,初始时常因为被送到乐宫里而躲在背地里哭,这件事情乐宫上下都传遍了。
大家都知道她的性子,不过也都好奇她问的问题,她们刚刚一时都没有想到。连希清都只能得了四五块,怎么宁娴一下子带来了这么多,除了家里人,大家四边不靠的,没有来路拿到这个东西。
“不是的吧,这是我从食室里拿到的,我们在这里,几年中家里人一面都见不着,希清的姐姐珍嫔娘娘都进不来,何况我的家里人呢。”宁娴笑着说的,语气里很是随意,仿佛从食室里拿到这个是很寻常的事情,大家不是笨人,就都明白了,一定是食室里面有宁娴家里安排的人。
见宁娴不愿意多谈,点心也上来了,就都闭口了。
吃完东西,希清带着众人去看灯,一共十几盏灯,盏盏都不一样,有兔子形的,有荷花形的,都是用上好的宫纸扎的,挂在走廊上头,颜色斑斓,在夜里显得格外亮眼。
“这是京里的手艺人扎的,宫里没到时候不兴这东西,所以姐姐就让人拿了纸让家里人带到外面去请京里扎纸的手艺人做的。本来这个是逾越的,可是姐姐有了皇上的口谕也就不是什么大事了。”
“可辛苦珍嫔娘娘了,为了让你看上一场灯,娘娘也算是费了许多力。”
“她们这是姐妹情深,要不是这个,我们今天哪里看得到这么好的灯呀。”
“就你们会说话,占了这么大的便宜,如今倒是我的不是了,真是下次有什么好的东西都不能找你们这些人过来玩了。”
“别别生气呀,你见我那有什么好的,我也都给你送过来,有来有往才亲近嘛,不然这宫里真是无趣极了。”希清那一处闹成了一团。红玉站在灯下,希琼望见也跟了过来。
“你说外面的贵女也和我们一样,日日都要学习吗?”希琼点了点身边的红玉问道。
“或许不会。”
“要是这样,等我们出去了,也算是她们之中学问拔尖的了吧。”
“希琼,你想的什么好主意,你想要拔尖首先就得把宁娴姐姐压下去呀,今日孟老师又夸宁娴姐姐了,说她技艺有模有样的,日后能有所成。”
“我才不和宁娴姐姐比呢,我就等着出去了和外面的人比,我比不过你们,好歹勤能补拙,比外面的人总归强一点吧。”希琼撇了撇嘴,对着希清道。红玉看着灯笼,没有仔细听她们说话,她伸手轻轻摸了摸看起来有些模糊的灯,发现手上有着微微的潮湿,一层薄薄的水雾凝结在灯纸上,夜间河边如此潮湿吗,红玉心里疑惑,摸了摸栏杆,发觉上面凝结着一滴一滴的小水珠。
“衍懋,衍懋你在看什么呢?”红玉回过神,发觉是在叫自己,就对着希清道:“我只是看这灯有点湿了。”
希琼接到:“希清你别怪她,衍懋就是这种安静的性子,其实人很好的,只是不爱说话罢了。”
“我们知道,哪能人人都像你一样,那不是乱了套了,安静才好,话都让我们说了,我们占到了大便宜。”
宁娴笑着道。“衍懋刚刚是说灯上都湿了,最近也不知怎么的,整日里到处都湿湿的,衣服、书那些的都潮了,现在白日一有太阳我就让人把屋子里东西都拿出去晒,最近也没下雨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面要么干要么旱,就少有这么湿的时候。”
希清也对着灯笼摸了摸,见一手是水也有些郁闷,道:“早知道就不贪这里的风景了,把我这些灯都沾湿了。”
“也不打紧,这些都是宫灯扎的,你回去擦一擦就好了。”
希清闻言也笑了,道:“不谈这些扫兴的事了,我们就说些有趣的吧,姐姐前些日子派人来说宫里最近有一件喜事,听说镇南王的世子带着贡品到京城里了,镇南王府的人据说都百年未来过京师了,这一次世子来朝宫里都快忙翻了,各处都紧锣密鼓的忙开了。也就是我们这里什么迹象都没有。”希琼对镇南王府一点儿都不了解,只是刚刚吃了一块产自那里的点心,所以现在即便想接话也没话说。
倒是衍静心里好奇,捏着手帕细细问道:“世子今年多大了,镇南王就放心他来京城,我听别人说,南边离这里远得很,加上贡品的话,要走很久才能到这里吧?”
“我也不知道,应该年纪不大,姐姐说宫里搜寻的都是一些孩子喜欢的东西,想来估摸也就十几岁。不过这个跟我们也没有干系,只是姐姐说这一次的贡品里面有好些稀罕的东西,等四处分分,就给我也送一点过来,到时候还请你们一起过来玩。”
大家听了她这句话,都笑开了,约下一次换个地方,河边寒气重,湿气也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