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遗山终于将零散的片段串联成章,是在千叶狭窄的客房里,他得到她亲口承认之后。
回国,他差人找到骆绮雯,问出了关于那个清晨的所有真相。
月光是那夜旖旎春梦的主人公,一直以来的猜测终于得以证实。
只是被奇怪的病蒙蔽住了神识与五感,她离开以后,他时常分不清真与假,掩住面,以为是黄昏,张开眼,却原来只是又一场幻觉。
可这又在意料之中。
他束缚住双脚双手,强迫自己站在步武之外,那样久。
酒精作用下,压抑的热望越过他的理性与记忆,潜意识控制了一向在她面前衣冠楚楚的躯壳,令他终于露出最原本的面目。
他直面过她的爱慕,悸动,却因顾忌种种选择止步不前。
那天他至少迈出了这一步,无论是否在清醒下做出了选择,她都应该开心才是。
可她却选择,逃走,离开,登门请辞。
所以这不对啊。
整件事里,每一处细节都相悖,每一个逻辑都吊轨。
若她不愿,她的身手对付一个醉鬼绰绰有余,明明可以选择推开他离开,但却没有。
若她愿意,又怎会给了他一场温热的美梦,明明可以以此为凭仗,理直气壮地索取任何想要的一切哪怕是爱,但却选择偷偷溜走。
若她真的想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本不必回来。可她偏偏回来了,开口却是向他请辞,绝口不提昨夜发生的一切。
她手握分量最重的一颗砝码,却不曾放上他心内的天平,抛出关于爱的是非题。
她连机会都没有给过他,就那样走了。如同手攥紧他的心魂,又混若无知。
原遗山无数次地叩问,她到底知不知道,他爱她。
那个糟糕透顶的早上,如果不是看到他和骆绮雯在一处,她折返回来,原本要说的,到底是什么?
可他就那样手足无措地放她离开,甚至没来得及问清楚她没出口的话,更没来得及想清楚到底从哪个环节开始,一路错到了最后。
只是回过神来才发觉,全都错了。
隔日凌晨,新闻报道突然铺天盖地。
有群众报警说,在南港看到一个女孩跳了港,还有人说,他认出那就是最近“药马”丑闻缠身的明星骑手,月光。
目击者接二连三,每个人都言之凿凿,偌大的南港,警方的蛙人队下潜数次,一无所获,想要通报死亡,却愣是被原遗山按下不允。
“她没死。”他姿态温淡,像是谈论天气,布满血丝的眼却昭示着整个人摇摇欲坠,只凭最后一口气吊着。
他说:“我会让人继续找。”
他转身离开警察局,坐进车里,终于卸下面具,脸上写满了前所未有的疲惫。
周凯文迟迟呈上昨日月光的行动轨迹。
上午8:31,月光离开今宵。
上午9:09,月光在街上游荡。
上午9:37,走进电话亭拨打电话。
上午10:00,乘地铁到山光道,被拒入,逗留三小时。
下午1:36,方宝欢回山光道,遇见门口的月光,月光终于得以入内。
下午3:40,月光离开山光道,下落不明。
直至隔日凌晨一点钟,群众报目睹月光跳港。
此后,月光消失无踪。
他看着简短的文字叙述,身体僵直,罕见地,大脑一片空白。
片刻后,他偏过头问周凯文:“进山光道后的两个多小时里,发生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