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岩替王馨乐签完协议,死者赔偿工作就全部结束了。总体来说还算顺利,闹归闹,没有发生大的激烈矛盾。当天晚上,他没有松劲,继续安排伤者的善后工作。
相比起来,这项工作较为简单,先积极治疗,随后走相关程序启动赔偿事宜。作为区委区政府,应该拿出足够的诚意和态度,这时候,最主要的还是安抚人心。
乔岩决定明天去医院挨个探望,让张立军每家准备一捧鲜花和一份果篮。除此之外,死者家属随后也要挨个回访,尤其是马金辉和王晓伟家属,他要亲自登门探望。
安排完工作已是凌晨两点多,乔岩累得双腿发软,嗓子发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再加上昨晚没睡,浑身酸痛,头晕目眩。查办杨清泉案子的时候,也没像现在这样累。
众人离开后,他没力气洗漱,囫囵躺在床上,眼皮子直打架。即便如此,他强撑着给陆茜发了条微信,还没放下手机已经入睡。
第二天早上,沈家河至少敲了三遍门都没叫醒,无奈之下进来轻轻地推了推,等睁开眼睛道:“乔书记,陆书记让您现在过去呢。”
乔岩人醒来了,意识还醒过来,愣怔了半天抬头看看窗外,揉揉眼睛坐起来缓了缓神道:“几点了?”
“七点二十。”
乔岩完全没睡醒,且浑身难受,感觉像病了似的。强撑着起身来到卫生间,简单擦了把脸,打起精神来到陆茜办公室。陆茜看到他的状态惊呼问道:“昨晚又没睡?”
“睡了一会儿,刚醒。”
陆茜有些心疼,指着沙发道:“别站着,坐下说,我给你倒杯水吧。”
乔岩赶忙道:“这种事怎么敢麻烦您,我自己来。”
陆茜坚持为其倒了杯热水端到跟前,回到办公桌前坐下道:“乔岩,你的办事效率真的太高了,我都有些不敢相信。两天之内就把最大的硬骨头啃了下来,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事情,着实令人刮目相看。要是三明区的领导干部都有你的工作劲头,还是什么完不成的任务。”
面对陆茜的肯定和表扬,乔岩淡然一笑道:“班子好不好,全靠领导带,我也没干啥,主要是贯彻落实您的指示精神,尽快把这项工作顺利平稳办好。当然,办得不尽人如意,还望您多多批评指正。”
陆茜心情大好,挥手道:“咱俩没必要这么客套,我喜欢听好话,但更喜欢干实事的人。花言巧语让他们去说,你和我实打实就行。昨天上午,市委张国雄书记,王海滨市长分别给我打电话,狠狠地批评了我,说我做事激进,不考虑死者亲属感受。随后,有班子成员也在跟前嘀咕,说你此举不妥。”
“不管他们说什么,我都扛下来了,不予理会。挨批评是正常的,总得让领导找个借口发泄一下吧。至于其他人,说什么都不会影响我的判断力。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非常信任你,你也没让我失望。不管什么方法,解决问题才是关键。”
陆茜还是有一定定力的,乔岩笑着道:“您凭什么信任我,不怕给您捅了篓子?”
陆茜很认真地道:“直觉啊,你这么沉稳心细的人,在这时候做出如此大胆的决定,肯定不是头脑发昏,而是胸有成竹。当然了,后来我也仔细分析研判了此事,你这一做法确实欠妥,但站在大局应该用非常手段。你这纪检干部,干其他工作也很有一套嘛。”
面对毫不吝啬的夸赞,乔岩表现得很冷静。跌跌撞撞走过来,他始终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和敏锐的政治辨别力。不管在哪个单位,所处什么位置,旗帜鲜明支持一把手是绝对没错的。不能因为她是女的,外地的,能力不足,副手太强大就选择无脑站队,哪怕是得罪了一帮人,路线决不能出任何问题。
组织选派党委书记是慎重考虑的,不会无缘无故随随便便派一个人来。要么能力出众,要么有强大的背景和资源,很大程度上,后者起决定性作用。
到了这个级别的领导,能力水平不差上下,都是摸爬滚打过来的,哪个不是玩弄权术的高手,就看资源和命运如何分配。有句话说,提拔一个人,和能力大小无关,更多的是看重背后谁为你站台。
赵广普那么爱表现,为什么不让他担任区委书记,而是选择一名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将?她在三明区有领导经验不过是由头,关键时刻就看谁为说话,出了事谁又能稳妥摆平。
包括乔岩此次提拔,能力只占很小的一方面,就看谁替他说话。吕泽鸿真有那么好心吗,办了这么大的案子“赏”给他一顶官帽子,绝不是。
上次散伙饭后的那次谈话,吕泽鸿有意无意透露了意思。案子办得没问题,领导也表面肯定,但不受控制地打击面过大,让一些领导提出了质疑。这不是乔岩的问题,而是领导决策层没把准方向和脉搏导致失控。
借此机会调离乔岩,很大程度上是在平息该事件。另外,留着他也是隐患,掌握了太多秘密,万一哪天把孔景龙给捅出去,到时候就怕无法收拾残局。
乔岩一开始听到提拔时,确实很激动。冷静下来思考,尤其是想到这一层后,反而看得很淡。他很想告诉吕泽鸿,就算自己再意难平,也是讲规矩懂政治的,绝不会擅自把天捅个大窟窿。可是,谁会相信他呢。
再回到陆茜,乔岩顺着丁光耀摸到了省委副书记黄孝荣,如果没猜错,她就是这条线上的。至于是什么关系,到现在都没弄明白。不可否认的是,她背后有人站台,而且很强大。
前段时间,聂广良聊起省里的局势,提到了黄孝荣,说是很快要有大动作,极有可能跨省出任省长,也不排除就地提拔。乔岩仅仅和黄孝荣接触过两次,而且距离很远,对其了解并不深刻。但有预感,如果他一旦上来了,丁光耀离出山就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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