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胭摇头,“放心,她绝对一个字也不会提,巴不得这事儿赶紧揭过去呢。”
章姨娘也觉得有理,仍是不安,“或许,是为别的……”
若胭就笑,露出一个夸张的可爱表情,“姨娘——你只管在家等着我吧,你女儿这么聪明,还不明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道理吗?”说着,吐了吐舌头,不等她说话,转身就跑了,章姨娘就哭笑不得的追着纠正,“二小姐,女儿家以后不可做这样的动作。”
若胭蹙着眉头望着不远处的张氏,靠着檐柱坐着,挂着温和的笑容,正随意的看着园中草木,身边并无一人跟随,这又是唱的哪出,不是说找我有事么,也不在中园等着,自己跑到廊上坐着吹风么,还是迎接我?
若胭暗暗提了提心,快步上前行礼,“老太太找若胭有什么事,怎么坐在这风口里,丫头们都去哪里了?这要是老太太着了凉,或是有个什么闪失,谁可担待得起?富贵!富贵!”说着就扬声喊起来,还是赶紧叫人来吧,我可担待不起。
张氏面色一变,连忙制止,“不必喊了,我也是闲着,出来坐坐,就想起你来,叫你也陪陪我,说说闲话,这几天暖些,园子里的花也该开了。”
若胭就顺着她的话四下环顾,笑道,“老太太,若胭见识少,不知道万年青也会开花的。”
张氏气噎,瞟了一眼她,依旧笑道,“万年青是不会开花,不过园子里的开花的多着呢,枣树、石榴树,尤其那石榴树开的花,红艳艳的,好看得很。”
若胭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赶紧夸张的抿住嘴,憋住内伤,陪笑道,“让老太太见笑了,若胭自小没见过枣树和石榴树,看的书也少,从来不知道它们原来是二月开花的。”
张氏再一次气噎,她实在没料到若胭会毫不手软连续挑漏洞,到底是沉得住气的,保持着笑容,只是那笑容已经变冷。
“老太太,二小姐,有何吩咐。”富贵及时的出现,若胭笑道,“倒也没什么吩咐,老太太坐在这里时间长了,劳烦你端杯水来,稍热乎一些,也好给老太太驱驱寒气。”富贵就极快的扫过两人,“不敢劳烦,二小姐折杀奴婢了,奴婢这就去。”
张氏就摆摆手,慈祥的拍拍若胭的手,道,“这是二小姐的孝心,我心里欢喜着,富贵,你去忙你的,不必倒水,今儿天气好,我让二小姐陪我走走。”说着,携了若胭就走。
若胭心中警铃大作,让我一个人陪着她,危险系数太大了,我大概不会有什么闪失,老太太就不好说了。“富贵有事忙,那就去忙吧,西园就在旁边,不如我陪着老太太去三妹妹四妹妹那里坐坐,或者,叫上她们俩一道儿出来走走,岂不是更热闹?”
张氏摇头,笑得宠溺,“二小姐最是贴心,知道我爱热闹,还是算了,她们俩到底还小,不如二小姐稳重,成日里贪玩,这才收心两天,正好拘着练练她们的耐性。”这是打定主意只要自己一个人陪了。
那就别怪我直言自保了,“若胭瞧着两个妹妹都很好,比起我这个姐姐来,还要强上几分,老太太既然不愿去西园,若胭就担起这个重任,自己陪老太太在这游廊上走走吧,只怕若胭粗心大意、笨手笨脚,伺候不好老太太,万一老太太崴了脚、闪了腰、扭了脖子什么的,若胭可就只能认个死罪了。”话自然是笑着说的,没走开的富贵也能做个人证。
张氏身体一僵,笑意更盛,嘴上却笑骂,“二小姐原来也是个会打趣贫嘴的,我难道就老成那般模样了,连路也走不稳了?”
若胭陪着笑,“老太太自然是老当益壮,比起若胭来还要稳些,若胭这不是第一次陪老太太嘛,难免紧张害怕,口不择言,倒说出不吉利的来了,摔着自己事小,躺两天就好了,摔着老太太事大,可就背上了不孝的骂名。”又冲富贵眨着眼睛笑道,“富贵你且放心去忙吧,老太太这是看得起我,今儿只想让我陪陪,也是我的荣幸,我自然会护的周全,你还怕老太太真有闪失啊?岂不一语成谶了?”富贵了然的回了个笑容,躬身退下。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出什么事可就真出笑话了。
两人也就一路闲步,稳稳当当,张氏说是叫若胭来陪她说说话,可一路上只字未言,想必正在消化一肚子的闷气,若胭算着时间差不多,就放慢脚步,劝道,“老太太,今天虽是比往日暖和些,毕竟还凉着,不好在外时间长了,还是回去吧。”
张氏也点点头,“正是,我这正好也走得累了,前面就是南园,你大哥哥的园子,你还没去过呢,走,我们进去看看。”
若胭一愣,“这,我去,不太合适吧?”南园是内院中一处特殊的所在,里面住着唯一一个男性——梅家大少爷梅承礼,按说,像梅承礼这样年龄的男子,早就搬出内院了,可是张氏舍不得,生生留下了,不但园子处在一众女性中间,就连身边伺候的,也一个个全是丫头,若胭虽然也很好奇,这样一个胭脂堆里长大的大少爷,他的园子是不是会布置的花团锦簇、金碧辉煌,想了想还是拒绝了,虽说兄妹之间无大防,谁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什么规矩是出人意料的呢。
张氏却笑呵呵的道,“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们兄妹之间,手足情深,正该亲近,再说,你们俩又是……,走吧,早上吉祥那丫头去请安,你也看见的,我们正好去看看。”再说,两人还是一个先生教的学生呢,虽然若胭只上了半天课,心里可认定了这位恩师兼好友,不过,张氏肯定不这么认为,话说一半,就打住了。
原来转了这么一大圈,这才是目的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