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浴自然是不可能,秦啸虽然不似应无臣那般讲究,但到底是大家族嫡系出身,没有不拘小节到和一个男人一丝不挂共同沐浴,但巫铮要紧接着他泡剩下的,他还是愿意。
行军之人,风餐露宿,在野外一起跳到河里随意洗个澡是常事,巫铮自己不介意捡他剩下的,秦啸随意他折腾。
有了秦啸这个开头,其他三百九十九人也被盯上,有那相熟的,关系好的立刻就去游说,有些人只是幸运被分配到秦啸队里,有的更是从屯田里脱身而出的士卒,往日都不被看在眼里,忽然发现自己也能被人注视到,一时间心中忐忑而又一股被重视的豪情。
隔日神采奕奕的人不少,这药浴时间越长被人使用的次数越多,自然药效就会冲淡,但聊胜于无不是无的放矢,哪怕是第三轮浸泡的都有点作用。
这一日,又和第一日一样,不再是分队,而是单人训练,能够享受药浴的标准,君辞都列了出来,陈腯和柳城盯着,最后达标的人只有十八人。
君辞让十八人备下了药浴,这次能够脱颖而出的基本都是将领,经过君辞一阵洗刷,能够站在副幢和幢主的基本都是真才实学,下面的士卒敢不敢来寻他们要药浴,就看他们的胆气。
接下来又是分队,原以为是按照先前的队,有些心中的不平还没有摆在脸上,就被通知又重新抽队,对此只有秦啸面上不动如山,毕竟第一日分配的什么弱者都有,他已经处之泰然。
训练就这样维系下去了几日,有一日连秦啸队里都没有达标,无人能够享用药浴,更别说有人蹭着用,一片哀嚎,君辞宣布次日歇息一日,这才给他们唤回一点儿魂。
应无臣这几日将君辞训练人的手法看得津津有味,药浴促进了他们的上进心,以及上下结交的情意,轮番的组队,让他们开始熟悉每一个人,单独的训练,让能者一次次脱颖而出,使得余下的人对其有了折服之心。
今日无人能全队合格,会使得他们反思,果然隔日他们并未偷懒,几个幢主与副幢夜里就商量好,按照往日的副幢来分,各自操练各自下属的人,尤其把几次分队里看出来最弱的着重打磨。
用的理由现成的,若不努力,下方还有不少在练跑的人随时等着替代他们。
人都有不能接受倒退的心里,在君辞第一次将他们一分为二,从练跑结束之后,他们就觉得他们比现在还在练跑的人优异,自然是攒着劲儿不想被取代,都想一起合格,开了将军的酒坛来庆贺。
“可有看出门道?”站在山坡上,应无臣问身侧的子一。
“士气。”子一很有些震撼,他也是从伍出身,他太明白士气对于军队的重要性。
君辞的手段令他钦佩万分,只是短短的三个月,她将萎靡不振,懒散无为的中护军去芜存菁,令整个军中的面貌焕然一新。
君辞,天生的将才,她练兵自成一套。
饶是从未因为女儿身对君辞有过任何轻视的子一,也是这一刻真正崇敬君辞。
应无臣站在高处,看到陈腯将一个人高马大的青壮年带入了君辞的营地,他唇角微微一弯,举步下山:“走,去听听她又如何收买人心。”
被陈腯带到营帐的人是高毅那同村的弟弟——高禹。
高毅身材高大,却偏清瘦。高禹则不同,他高大还壮硕,在军中这样的块头,就很是引人瞩目。
“见过将军。”高禹兄弟二人对君辞格外感激与崇敬。
“免礼。”君辞抬了抬手,“今日唤你来,是见了你半月来受训之绩,你很好。”
“小人只有一身蛮力。”高禹有些惶恐也有些激动。
他的确只有一身蛮力,目前君辞给予的都是基础训练,不需要多少功夫底子,只要力量足,肯用心都能脱颖而出,高禹受君辞救命之恩,格外奋发上进。
“不必妄自菲薄,我很看重你,你忠诚、果敢、奋勇。”君辞夸赞着高禹,“军中旗手,一直是我心头之忧。行军打仗,军旗为魂,军旗不倒,军魂不灭。我欲提拔你为我的旗手,任何我的军旗,交付与你手中,你可有护好之心?”
高禹克制住身体的颤栗,眼尾激动到泛红,甚至顾不上冒犯,豁然抬头看着君辞,确认君辞眼中的真心实意,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将军信小人,小人在所不辞,小人在,旗不倒,小人不在,旗亦不倒!”
君辞重重握住他的胳膊,用了力将他搀扶起来:“好,日后你就是我中护军旗手,我会单独训练你。”
高禹更是兴奋到嘴皮都哆嗦,君辞笑着拍了拍肩膀,不用他多言,命他退下。
高禹在帐外,与帐卫高毅四目相对,高毅也很激动,瞧见从营帐一侧绕过来的应无臣,二人就没有再多言。
“我以为,你会命他带领弓弩兵。”应无臣走了进去,君辞在让吴铁匠打造一批弓弩,弓弩最好是连发,或者能够更易换箭,她想要组一只弓弩兵的心思毫不掩饰。
“弓弩兵要灵活,矮小之人。”君辞现在还没挑出足够的人数,似高禹这样的大块头,放到弓弩兵里,上了战场就是活靶子。
“他为旗手,难道不是活靶子?”应无臣问。
两军对垒,军旗若被夺或是倒下,对士气的影响不可估量。
君辞凤眸盈满笑意:“我会单独训练他,我的旗手,绝不会倒下!”
“阿辞不愧是军中长大。”应无臣轻叹一声,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个军队,每一处的重要性,她在重组整个中护军,摒弃了以往的一切,全由她自己来安排。
这一刻,应无臣也明白了她的自信来自于何处,若哪一日中护军不在她手中,只怕也未必会按照她现在的规制,那么中护军便是个人能力拔高,仍旧无法发挥有她统御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