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张黑色烫金的名片被她稳妥地放在包包里,那串手机号码她也记得清清楚楚。
“那个男的是律师吧?我听我女儿说的,律师好啊,对了,说到律师,我弟弟正在和她老婆打离婚官司呢,我这边正好想找个律师。”
“啊?”张期期愣了愣。
“是啊!我弟弟也想要孩子的抚养权,但我弟妹死活不肯妥协,那是我们老张家的孩子,怎么能给别人带走。”
“期期,你把那个律师的电话号码给我,是你同学吧,那好,阿姨我照顾照顾他的生意。”
张期期顿了下,陈恕现在挺有名的,他应该不会缺单子吧?但好像他律所名下还有挺多小律师的,他们可能会需要单子?要不就把号码给她?
鬼使神差下,她诺诺地点了点头,“有,我有他的电话号码。”
“那可太好了。”
张期期将记在心里的那串手机号码轻声念了出来,对方拿过笔记了下来,又笑着连连谢道。
“阿姨,您不要告诉对方是我给的手机号码,行吗?”张期期神色尴尬。
“哦,这样啊,好好好。”年轻人就是脸皮薄,给同学介绍生意,还怕同学承她的情,她懂她懂。
张期期临走前,又被喊住了,对方随手从隔壁的菜摊子上拿了几根葱,道:“煮面是吧,煮面得加葱才好看又好吃。”
张期期:“啊,那……谢谢阿姨。”
……
从菜市场回来,张期期洗了手,煮了一碗番茄青菜鸡蛋面。
她坐在饭桌前,一边看着iPad上shutterstock、GettyImages、iStockphoto几个平台后台上下载她上传的画的数据,又看了看底下粉丝的评论,她边吃面吃抽空回复了几个评论。
木木一直在她的脚边蹭来蹭去的,叫个不停,张期期低头看了一眼,眼底漫上笑意,她将筷子放下,从客厅的柜子下拿了小猫的饭碗、水碗出来,再往里面倒了一部分猫粮和温水。
见木木大快朵颐,她才笑着重新回到了饭桌前,一边吃一边继续看着iPad上的消息。她手上还有几份稿子还没画完,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张期期再次过回了以往的日子,画画稿子,自己做饭,养猫养花,日子过得宁静又平和。
现在是鹿海市的雨季,她每每从窗外望出去时,入目所及的都是一片蒸腾的水雾,远处的景色在水雾中变得朦胧不清,淅淅沥沥的雨珠拍打在屋檐上,滴滴答答地交响着……
最开始的时候她还会时不时想起陈恕来,但随着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她慢慢变得很少去想他了,九年的时间很长很长,长得她望着雨幕时甚至会觉得那一次的见面其实是她自己做的梦,一场关于青春落幕后的尾声的梦。
然而眼下这种宁静的生活却也在告诉她,那不是梦,是真实的,真真切切的,否则如今的她肯定还陷在与舅舅们的房产纠纷中。
她和陈恕还会再见面吗?应该不会了吧……张期期心道,这个世界很大很大,一转身有些人真的就一辈子再也没有见过面了,甚至有些人见的已经是人生当中最后一面了,只是那时谁也没有意识到而已。
……
与张期期这边宁静、平和的日子截然不同的是,陈恕的日子蓦然间变得鸡飞狗跳、极为诡异……
噔噔噔——
手机震动的声音响了又响,这已经是今天第九次了。陈恕垂眸望了一眼,见是外地号码便不打算接了……
其实作为律师,他这样不接电话的行为是非常不妥当的,但谁让他最近接受了一堆电话的轰炸,他一接通起来,电话那边就开始推销起自己的女儿,侄女、外甥女等等,以至于现在他简直心有戚戚。
周嘉先忍俊不禁地坐在陈恕办公室的沙发上,道:“你再想想,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啊?”
陈恕拧了拧眉心,无奈道:“不好说,我每一场打胜的案件是不是都算得罪了另一方的当事人和律师?”
他犹豫片刻,曾经打过官司的案件资料一瞬间涌入他的脑海中,他难受得皱起了眉头,压住恶心想吐的感觉后,肯定道:“我觉得他们不至于做这么没品的事情。”
“噗嗤——”周嘉先忍不住再次笑了。
陈恕抿唇,神色淡淡地看着对方,周嘉先忍住笑意,假装咳了咳,若有所思道:“你不知道现在最恶心人的报复方式就是把对方的手机号码挂到相亲网站上?”
“嗯……你现在可是黄金单身年龄,长得不错,又年轻有为,确实抢手啊!”
陈恕无语地看着周嘉先,已经开口赶人了,“你很闲吗?很闲的话,我这里还有几个案子,要不你来?”
周嘉先立刻拿起桌上的公文包,利落地转身走出陈恕的办公室,生怕被抓去当做劳力。
办公室门被关上时,陈恕才缓缓收回视线,桌面上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他瞥了一眼,又是鹿海市打过来……他紧紧抿住唇,神色难看。
第一次见到鹿海市打过来的电话时,他正在和委托人谈话,自从当了律师之后,他每次和委托人谈话都是专心致志的,目光一直放在对方的神情上,脑海里仔细分辨着委托人说出的话中是否有前后矛盾的地方或者是有隐瞒的地方,因为他已经见惯了很多人在自己请的律师面前都不愿意说实话。
然而那一次,他频频走神。基于个人作为律师的职业素养,他并不想半途接一个不熟悉的电话号码来打断委托方的谈话。
但……他不能否认,那一刻他心跳的频率有多快,鹿海市!鹿海市!是她打过来的吗?他给了她他的手机号码,所以会是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