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恩搭上马车,因车厢拥挤,她便索性坐在车尾,将双脚垂在外面。这样既挤不到自己,又能看风景,路上不觉得寂寞。
李墨林在院子里苦苦的哀求着他娘,“孩儿要去县城会友,您老人家就许我去吧,只一日便可。"
“一日可看多少书,不行!”陈夫人说的异常坚决。
“半日。”李墨林将伸出的食指弯曲了一半,算是减去半日,还剩半日。
“半日还不够路上颠簸的,你当你娘就这么好哄?”
李墨林听着外面的马车声响,眼见得没了与佳人一同出门的希望,便怏怏的回了房。
“咱这儿子得好好管教,你别瞅着陈二夫人看上了他,要是往后没个一官半职的,人家能让闺女嫁个混混?”
李夫人放下手中的活计,昨晚陈家二房的态度已是很明确。若说陈碧云那模样,那人品举止,哪一样都不亏了儿子。但是话说回来,若儿子还如眼前模样,只怕这姻缘还真是两说着呢。
“陈二爷这次回乡,据说是等调令,但是我倒听人嘀咕,他仍想找人周旋一番寻个好的差事,我看我们家也拿出些银子,就是日后成不了儿女亲家,他当官也得念着咱的好不是?”李夫人道。
李掌柜若有所思,“这事我也想过,不过到底如何,待我再去探探陈家大房的口气再说,这事不急。”
马骏早早的等在城门处,他是个急性子,心里有事便一刻也呆不住,不停的跑到城门楼上瞭望。
“马公子久等了。”惜恩微微一礼,算是见过。
马骏朝其身后看看,竟是不见李墨林,不由得心中一喜。
“我还好,倒是姑娘路上奔波辛苦,不如你我先寻一处幽静地方坐下慢慢歇息一番,也好细细商谈此事。”
惜恩细细想了一下,这个建议倒是不错,便道,“公子说的极是,前方带路。”
二人并肩往市区行去,惜恩合计过,马骏必然会找那最为知名的地方。而这一路所过之地,有那看着起眼的地方自己也就好问问豌豆的价格。
“小二,新鲜的豌豆要吗?”惜恩问向门口招揽客人的店小二。
“倒是不缺。”店小二话说一半,一眼看到惜恩身后站着的马骏,谁不认识这位县太爷的大公子,忙打住道,“若是新鲜,再进些也无妨。”
一时里面的掌柜听见马公子带着人来卖豌豆,不多说,差人就将几袋豌豆搬了进去,所付的银子也是按市面上最高的价格。一袋豌豆竟是比在葫芦屯里多卖了十个铜板,抵得上佃户人家一个月的口粮。
惜恩自是欢喜,拿了钱转身交给老田头,又嘱咐他几句,这才随马骏进了一家叫做“芝兰室”的茶楼。
踏步进入芝兰室,便觉幽香阵阵,让人心旷神怡。再观室内红木桌椅,雕栏玉器,琴棋书画,无不透着文雅。
“昔日谢太傅问诸子:‘子弟亦何预人事,而正欲使其佳?’诸人莫有言者,车骑答:‘譬如芝兰玉树,欲使其生于阶庭耳。后来谢氏一族果如芝兰玉树生于阶庭一般,世代长青,香馥满堂。我今见此地,真好似君子文人闲谈之所,全没了俗世之感,马公子好雅兴!这般品味者,他日亦必能如谢玄一般,建功立业,名垂青史。”
马骏乍听惜恩这番夸赞,真好比三伏天吃了冰镇西瓜,那汁水顺着经脉流向五脏六腑,通体都透着舒适。
这正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惜恩微微抿了口清茶,享受着这种香郁的气味,真是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