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宁麻利地从床上起来,顺势拍了下床沿,宋安月见此立马噘着嘴,就要哭出来。
“憋回去!我在问你话,哭是想表达什么?”
她还是第一次对这两个孩子如此气恼,惯子如杀子啊!
本是心疼他们这么小就干活,自己出门也不放心家里,才让王秋月过来帮忙,却不想还给他们养出优越感了。
宋泽远从凳子上站起来,低头扣着手,小声嘟囔着:
“是村里的婶子们,说秋月姐和阿胜给咱们干活,我们就可以什么都不用干了,否则阿姐的银子就白花了。”
其实宋安宁早就猜到是这样,她们觉得自己只要出了钱,那就要把人压榨到极致,村里这样的人不是一个两个,她也管不住别人的嘴,只能好好教育自家孩子。
“你们两个到阿姐身边来,坐下说话。”
兄妹俩委屈巴巴地坐在床沿上,低着脑袋,也知道自己这样说让阿姐生气了。
“你们先跟阿姐说说,秋月姐每天都要干什么,仔细想想。”
宋泽远想了一下便开始掰着指头说了起来:
“秋月姐天不亮就起来做饭,咱们来到阿爷家以后,她还帮阿爷喂鸡鸭、喂猪和大黄。
吃过早饭收拾完以后就是洗衣裳,把家里擦上一遍,不是做衣裳就是腌鸭蛋。”
“还有照顾阿娘和打理菜地。”
宋安宁点点头,指着阿月头上的辫子说道:“自从秋月姐来咱家,每天早晨还得帮你们穿衣裳,洗脸,扎好看的辫子,晚上还要帮你们洗漱。
除此之外,打水,劈柴,帮家里侍弄菜苗,给阿娘煎药喂药……”
“看着都是不起眼的小事,可也需要花费好多工夫。干了这么多活,却得不到你们的尊重,反倒是瞧不起,你们觉得这样对吗?”
“你们觉得是阿姐花了钱,她做这些事理所应当的,那我同样把银子给你们,你们能做到秋月姐做的这些吗?”
“不能。”
两小只羞愧地摇了摇头,又听宋安宁继续说道:
“我给了她银子,她也做了这么多事,我们之间是平等的关系。
那你们呢?
咱们家不养闲人,每一口粮食都需要劳动去换,若你们再这么下去,那也别吃饭别穿好看的衣裳了,还按原来那么过。”
宋泽远听了阿姐的话,只觉得脸上发烫,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变了呢?之前还要帮阿姐多干活的,现在怎么……
“阿姐,阿月知道错了……”
“错哪了?”
“阿月不应该轻看秋月姐,秋月姐的工钱都是干活得来的,阿月也要干活。”
“好啊,从明日开始,衣服自己穿,脸自己洗,袜子和里衣也一样自己洗干净。
吃过早饭后,去咱家地里拔草,两个时辰换来一天的饭钱和衣裳。等拔完草,洗鸭蛋的活就是你们的,家里所有的鸭蛋,都要刷干净晾干。”
“知道了……”
“明天早晨,去跟秋月姐道歉,错了就改,还是好孩子。”
“是。”
让两个小的回去以后,宋安宁倚在床上望着房顶发呆,家里一屁股外债的时候她没愁,阿娘生病她也能接受,可唯独到了养孩子这件事,她觉得头大。
真难啊,比这些加一起都要难。
想着这些,她不知是何时睡着的,直到香香喊她起来,才发觉,新的一天开始了。
穿好衣裳出门时,天还没有完全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