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出去,本帅有话想单独和这个不争气的徒弟说。”
明眼人都能瞧见景元帅对李禄几乎是呈赶尽杀绝之态,听完萧守义的话,脸色也十分难看,是勉力在维持着表面上的君臣礼节。
或许元帅是想单独教训萧守义,此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众人想到此处,皆纷纷告退。
陆寒渊是最后一个退出中军帐的,离开前陆寒渊不放心地回望景明月。
“我就在帐外,有任何需要你随时叫我。”
景明月对陆寒渊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一丝宽慰的微笑。
待到军帐内只剩景明月和萧守义二人时,景明月方才开口:
“本帅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就代表本帅一定要支持你吗?”
“师父……”萧守义在景明月面前跪下。
“不要叫我师父!”景明月厉声喝道:“我没有那个福气,给你们萧家的人做师父!”
景明月的疾言厉色像一把把利刃戳在萧守义的心口。在萧守义请求萧明鼎为他赐婚的那一刻,他便早已料到今日情形,要与他最爱戴的师父针锋相对。
可真当这一刻来临之时,萧守义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痛苦难过。
他虽愚钝,但也能看出萧明鼎并非真心放过李禄。萧明鼎新帝登基根基未稳,不过是迫于李禄投降北戎的压力,才暂且放过李禄一马。待危机一解除,李禄面临的还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他的婚事,是他唯一能护住芙儿的筹码。
“师父一向是知道我的。我这一生胸无大志,自知不是帝王之才,不敢妄图皇位;但既为萧氏子弟,享天下供奉,就应为天下万民而谋。故而即便天资愚钝,我也在努力向师父学习治国治世之道,希望能为百姓尽己之力略谋福祉。”
“师父出兵剿灭李禄,是为国为民之壮举,身为师父的徒弟,本应鼎力相助。可人非草木,皆有私心。我这一生可以不要萧氏的荣华,可以不要青史的美名,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可是我不能失去她,师父,我不能失去芙儿!我是真心实意地喜欢她!”
“在我年少不知事之时,便已发誓非她不娶。更何况如果我不娶她,她可能会死!求师父……帮我……”
萧守义堂堂吴王,为了一个女子,跪在臣子的面前,低声下气地请求。
萧守义越是字字句句满腔深情,景明月便越是心如刀绞。
景明月一向恪守君臣礼义,可今时今日,她根本无法说服自己遵从那套礼节,去支持,去宽宥。
萧守义今时今日之困境和她景明月又何其相似?
她知道陆寒渊对她有多重要,也知道衡阳上下有多少人根本容不下皇昭司的任何人。
她景明月也不是圣人,她也有私心。可是她做不到以己度人去接纳萧守义的私心,只因萧守义的私心全部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
那些鲜血淋漓的惨状,那些惨无人道的记忆再一次撕扯着景明月。
景明月双拳紧握,身体的每一根筋脉都在突突地跳动。这件事情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她必须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与理智,想清楚其中的所有关节。
“本帅还有其他要务要处理,你先出去。”
“师父……”萧守义还想说什么。
“滚!”景明月甩袖背对着萧守义,不愿再多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