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国之权。
这是任何一个君主,都不能容忍的。
承安也不例外。
抬眼去看她,他没有言语。
锦书似乎没瞧见他转为凝滞的神情,自若道:“是不是觉得很苛刻?”
承安垂下眼睑,望着脚下地毯,似是出神。
“看起来,”半晌,他方才道:“娘娘是不打算同我谈了。”
锦书眼底露出几分讥讽:“我早就说过,你不配。”
承安轻轻笑了一笑,没有开口。
“虽然你将自己摘得干净,但我还是不觉得你无辜,”锦书淡淡道:“反倒是有些自以为占尽先机的人,满心得意,却不知自己已经入人彀中。”
承安眉头微动,随即舒展开:“娘娘好像一点儿都不怕。”
锦书反问他:“我为什么要怕?”
“哦,我想起来了,”她语气轻快起来,夜色中竟有些笑意:“北军正同南军对峙,还另有几位将军,再过一会儿,备不住,连长安都会起兵祸,我是死是活都不一定呢。”
承安心底似乎停了艘船,船底破了个洞,有冷水缓缓倒灌进去,一寸寸往下沉。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开口,然而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输了就是输了。
她没有叫承熙退却,叫自己登基的意思,方才那些话,也只是顺水推舟,试探他心思罢了。
备不住,连这个提议,本身都是一场预谋。
只是他心绪乱了,她话说的恰到好处,他没有察觉到。
虽然最终结果还没有揭晓,但看她神情姿态,显然另有所恃,稳如泰山。
她素来谨慎,不会玩儿空城计这种危险的游戏。
锦书也不打算跟他打哑谜,叫承熙到另一侧坐下,缓缓道:“杨休,也是先帝的人。”
承安心头猛地一跳,先是讶异,随即是怅然,终于恢复平静。
原来如此。
杨休,便是现任北军统领。
她既然敢这样讲,必然有自信杨休不叛。
再则,先帝隐瞒住朝臣,同时将南北两军统领收入彀中,也必然有压制住他们的能力。
既然如此,吕望鼓动杨休起事,只怕雷声大雨点小,真刀真枪对上,怕会反戈一击。
先帝毕竟是先帝,老谋深算,是他输了一筹。
承安在心底轻轻叹口气,终于正色起来:“所以,娘娘叫我来说这些,又是什么意思?”
“方才几位臣工说的很是,”锦书道:“大周经不起折腾了,所以长安之内,能不流血,还是不流为好。”
“我需要一个人,去将那些杂事理顺,安抚将那些叛逆,”她目光有一闪而逝的讥诮:“楚王便很合适。”
这不是一份容易做的差事,但这会儿,他并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
定定的看她一会儿,承安低头道:“是。”
“当然,也不会叫你白白出力,”锦书似笑非笑道:“新帝登基,加恩天下,楚王劳苦功高,可享双王俸,居于诸王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