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那么热,才不要出去。
锦书没领会到儿子这份心思,只当他是贪恋那串葡萄,才不肯动弹,再想起此前太医说叫承熙少吃点儿甜,便将那件小衣裳递给红叶,自己往塌上去抱他。
胖娃娃见母后过来了,就起了玩闹的心思,变坐为爬,径直往另一头去了,爬到一半儿,又想起自己的葡萄了,立马扭头去找。
锦书被他这举止惹得发笑,又见他不听话,便将那盘葡萄端起,信手放到一侧塌上案桌上了。
那案桌也不高,但对于承熙而言,却得是站起身来,才能够得到的。
瞧见母后这么做,胖娃娃慌张起来,七手八脚的爬回去,小手指着案桌,咿咿呀呀的叫了不停。
锦书自一侧红叶手中接过承熙的衣服,示意他过来:“先穿上,穿上之后,母后再拿给你。”
承熙叫了半天,母后却没答应,就有点急眼了,一扁嘴,正要哭呢,就听外头有说话声传过来。
——父皇来了!
他可以给承熙撑腰!
这念头在胖娃娃心里浮现,他立马就高兴起来了,拍手都顾不得,就掉头过去,往塌边那儿爬。
“承熙,”锦书被儿子给气笑了,将果盘端下来,就撕了一个葡萄,往自己嘴里送:“你看着吧,父皇来之前,母后就给你吃光它。”
承熙没听明白母后这话什么意思,但看得懂她在做什么,又急又委屈,想说又说不出,想拦又拦不住,委实难受。
圣上往寝殿里去,人还没进去,就听内里儿子不满的声音,打眼一瞧,惊喜之下,竟险些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胖娃娃气急了,扶着一侧床壁,居然自己站起来了。
他已经九个月多大,想要走路,自然是不切实际的,但扶着东西,慢悠悠的站起来,还是有可能的。
圣上和锦书都没有拔苗助长的意思,倒也没有逼他,这会儿见他这样,真真是意外之喜。
然而他毕竟是头一次站起来,边上又没人扶着,小腿一软,差点就摔到一边儿的被子上了。
圣上快步过去,将胖娃娃接住,凑过去亲了亲他脸蛋:“承熙真厉害,居然能自己站起来了。”
胖娃娃有了靠山,先前的委屈劲儿也有了地方发泄,拽着父皇衣襟,蹙着小眉头,指着母后叫个不停,一双清亮的眼睛,时不时在锦书手里没吃完的那串葡萄上打转。
圣上看出儿子告状的意思来,忍俊不住之余,又向锦书道:“怜怜别欺负他,些许小事,便顺着他吧。”
“吃吃吃,”锦书过去摸他头发,无奈道:“等你牙疼的时候,就知道苦头了。”
承熙还生气呢,头发也不许母后摸,锦书手一伸过去,他就仰头向后,躲开了她的手。
“还挺记仇,”锦书又好气又好笑,倒也没强求:“走吧走吧,今日人多,不好叫久等着的。”
大公主成婚三月,夫妻相得,面容愈见娇妩,气色倒好,同身边驸马相视而笑时,当真羡煞旁人。
赵王的王妃是他母家表妹,贤妃虽不喜她庶出身份,但也断然没有帮着其余妾室打压自己侄女儿的道理,少不得耳提面命,叮嘱赵王几句。
萧淑燕自己也不傻,曲意奉承,小意讨好,倒将赵王哄得五迷三道,有了几分热乎。
有了这两个对比,坐在一侧,神情憔悴的三公主,便给凸显出来了。
新婚只不过三日,她面上却也不见喜气,只有疲色萦绕,精神萎靡。
但凡换了别的时候,便是她不受宠,皇家也该为她讨回公道,但她身边的驸马萧循,神色较之她更见疲惫,又是照顾生母所致,委实叫人说不出什么话来。
自己酿的苦果,还是得自己吞才是。
三公主想起葛氏病着的样子,再想起这几日的辛苦,不是没动过向圣上求情,搬到公主府去住的心思,但也只是一想,就给作罢了。
葛氏这般光景,她若是要求搬出去,名声怕是要臭大街了。
虽说是公主,但连自己婆母也不肯照看,传出去后,叫世人如何言说?
更不必说,她还要顾及萧循的意思。
他是孝子,万万不肯在这时候抛下母亲的。
再忍一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