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轩骑马到了柳家,方才将缰绳递给身侧侍从,便见柳家总管迎了出来,向他含笑致意:“姚公子来了,老爷正在书房等着呢。”
姚轩亦是一笑:“多谢总管告知。”
哪有人不喜欢礼貌的后生呢,柳家总管对他印象本就不错,见姚轩并未曾因为胞姐册封皇后而趾高气扬,便更是欣赏了,正待引着他往里进,便听不远处有马蹄声近了,不由侧首去看。
不过几瞬功夫,那马蹄声便到了柳家门口,两个年轻俊逸的少年骑马而至,轻裘缓带,贵气逼人,只是眉宇之间暗含几分倨然,叫人看了心中不快。
总管是柳无书心腹,一见这二人过来,眉头便是一跳,怕姚轩不识得,低声向他解释:“是赵家的大公子与静仪长公主之子,大抵也是来拜会的。”
他说大抵,显然对于这二人的来访也不知情。
更甚至,是他们没递拜贴,直接过来了。
赵旭远此前曾经求娶柳彤云,只是被柳无书推拒,还为此生了龃龉。
毕竟涉及彼此名声,两家人也不曾大肆张扬,只是管家作为柳无书心腹,或多或少的,总会知道几分,现下见他们登门,自然不会往好处想。
赵家与萧家素来结亲,静仪长公主之女陈薇又被赐婚三皇子,走到一起去也是寻常,并不奇怪。
姚轩听得管家说了他们身份,反倒舒一口气。
——若是什么亲近之人,少不得要言谈一番,现下是这两家的,大可以敷衍两句,走开便是。
长安只这么大的地方,便是不曾相识之人,也能混个脸熟,只是此前姚家与赵家门楣相差太远,静仪长公主夫妇又外放去了,姚轩自然不会识得他们。
只是他不认识这两人,这两人却是认识他的,尤其是静仪长公主之子陈立。
——前些日子的命妇宫宴,皇后亲自下令将静仪长公主与陈薇送回去,明面上说是长公主抱恙,可实际上呢,整个长安的人都知道,她是被皇后给赶出去了!
静仪长公主要强了一辈子,最是看重自己颜面,返家之后,人沉郁了几日,竟是病倒了。
陈立父亲的陈家嫡长子,母亲又是当今的胞妹,年幼时随着父母一道留在地方,从没有遭遇过什么挫折,眼见母亲与胞妹皆是受了这样大的委屈,几乎当时便忍不住进宫找皇帝舅舅分辩,陈驸马好说歹说才将他给拦住了。
——圣上若是有意为静仪长公主撑腰,那早就撑了,还能眼睁睁看着她被赶出去?
这也更加叫陈立恨得牙痒。
要不是姚氏蛊惑了舅舅,按照他一贯对于母亲的宠爱,哪里会使母亲落得这般田地,被整个长安的人暗暗取笑?
下了马,陈立嗤笑一声,目露矜傲:“什么阿猫阿狗也敢挡我的路,还不让开!”
姚轩既不看他,也不动气,只是转向总管,道:“我们进去吧。”
——竟是将他视若无物。
管家亦是不喜陈立态度,更不必说一侧的赵旭远也面露哂笑,显然并非善客:“姚公子请吧,再不过去,老爷怕要等急了呢。”说着,便示意一侧仆从前边引路,自己则留了下来。
姚轩向他轻轻颔首,也不多话,转身往里面去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陈立沉下脸来,转向柳家总管:“不将我们放在眼里吗?”
“陈公子言重了,”管家客气道:“只是我家老爷早早便同姚家公子相约,今日怕是不见外客,二位请回吧。”
“那也没关系,我们又不是来见你家老爷的。”陈立眉飞色舞,道:“请你们家柳二姑娘出来便是。”
管家面色也沉了下来:“我家姑娘只会亲友,不见外宾,更无暇外出,二位还是请吧。”说着,便示意人送他们出去。
“这就是柳家的待客之道吗?”赵旭远一直在侧听陈立打头阵,现下却不得不开口,微露不满道:“竟将客人往外赶?”
管家正待再说什么,却听有一辆装饰华美的马车行驶过来,在府门不远处停了下来,两个侍女先行下来,随即却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夫人。
“我说叫你们同我一道过来,你们偏偏不停,如何,被拦下了吧?”柳大夫人赵氏扶着侍女的手,施施然走过来,向赵旭远与陈立打趣。
“可不是,”陈立眉头皱的老高,语气嘲讽:“柳家的门槛儿,可是高的很,寻常人都进不去呢。”
“好了,老高,”柳大夫人去看管家,笑吟吟道:“你同几个孩子计较,也不嫌丢人现眼,弟妹都是怎么管家的,竟叫你这样开罪贵客?”
“比不上嫂嫂,”柳夫人声音淡淡传来,隐约含讽:“招呼都不打一声,便带着人登门,知道的是一家人不避讳,不知道的,还当嫂嫂脸皮多厚,连规矩都不懂呢。”
柳大夫人被弟妹说的脸皮一抖,当着两个小辈的面,颇有些下不来台。
脸上青白不定一会儿,她方才道:“弟妹这是哪里话,咱们虽是分家了,却也不必说的这样绝情。”
“什么样的嘴说什么样的话,我这人便是如此,嫂嫂不乐意听,便回自己家去,”柳夫人似笑非笑的在赵旭远脸上扫过,语气微凉:“做什么在这里听我啰嗦?”
赵旭远是有几分才华,家世也不错,可只看他家中姬妾通房,柳夫人便不想将女儿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