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记名不能低头,头部的活动受到束缚带的限制。他试图扯了扯双臂,手腕都被扣在金属环的镣铐,分别固定在两边,双脚也是,完全没法挣脱。
“他醒了。”
“他醒了——佐拉博士,备用体醒了。”
周围有陌生的男女交谈着,脚步声纷杂凌乱。自己的手枪呢?未记名蜷缩起手指,对于自己现在这种毫无防备、手无寸铁的姿态感到十分不安。
“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熟悉的电子音,尖利得有些刺耳。
未记名睁开眼睛,适应了这个类似于手术室的环境之后,能看清周围忙碌着几个研究员,自己小臂上接满了各种注射和检测用的针头,连接到病床边的仪器上。
这些研究员似乎就是在调试仪器的指数,并将那些针头从未记名手上拔出来,每一下都带起一丝痛感。
未记名被迫躺平在病床上,正面对一台电脑主机,屏幕上果然是佐拉博士。他把目光从屏幕上转开,开始观察自己的处境。
佐拉博士显然很不满于未记名的漠视,他提高了声音。
“是我太没礼貌了,”他欠揍地说,“我忘了还没有自我介绍,我是阿尼姆·佐拉博士,伟大的领袖红骷髅大人的下属。”
嗯,所以呢?没法揍人的未记名选择用眼神鼓励他继续说下去,并在小本本里给他记下一笔血海深仇。
“你的使命,就是作为红骷髅大人的容器。我们伟大的领袖将使用你的面貌行走在世间,这是你的荣耀。”
“是吗?”未记名眯起眼睛,“那我该做点什么来‘赢取’这份荣誉?”他将赢取这两个字咬出重音,讽刺道。
“只要你配合,痛苦的过程不会太长,”佐拉试图继续他的洗脑大业,“一个没有纷争的世界是我们所向往的,在九头蛇掌控的未来,不会有鲜血和无谓的战争,永久的和平即将到来。”
未记名喜欢生活和平这个方面,但实际并不是很在意关于世界是否和平的问题,他生于战火,早就习惯了那种硝烟中来去的危机感。对世界上其他人的漠视,大约是源于觉悟不太够。
可惜觉悟很够够的佐拉像个疯子,作为范例,完全激不起未记名想要提高自身境界的欲望。
“我挺喜欢现在这个世界,”未记名回复道,“改变的话也太麻烦。”
佐拉大抵也意识到仅靠搭话无法改变未记名的想法,这个愚昧的、空有力量却无与之匹配的觉悟的男人,显然无法理解红骷髅大人伟大的理想。
他干脆利落地用解开镣铐的方式回答了未记名的拒绝。
钢铁的桎梏一解开,未记名立刻坐起来,一手肘击向离他最近的研究员,狠狠掐住他的脖子。他一边起身,一边加大手上的力道,可以说是示威地盯着佐拉博士的屏幕。
“如果你想用一个研究员的命威胁我——”
“不,佐拉博士,我只是想杀了他,”未记名挑眉,“他刚才弄疼我了。”随着未记名越来越用力,他手上的针孔开始渗出血迹,顺着手臂蜿蜒流下。
佐拉没说话,屏幕上绿色的光点却组成一个扭曲的笑容,未记名忽然觉得从左手臂开始,迅速蔓延到全身,都传来剧烈的疼痛。
研究员的挣扎也开始剧烈起来:他好像看见了挣脱的希望。
然而在全身肌肉麻痹之前,未记名准确地用还能动的右手扭断了他的脖子。
未记名几乎在尸体落地的那一瞬间,也跪在了地上,他颤抖地伸手去摸左臂上痛觉的源头,触手是一个冰凉的金属圆环,正中间透过玻璃可以看见盛装着什么半透明的红色液体。
有人来把研究员的尸体拖了下去,未记名整个人浑浑噩噩,倒在地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止不住地颤抖,握拳的手指节已经雪白。
“蠢货!”佐拉本来还气定神闲地盯着未记名,倒计时一过一分钟,他却开始气急败坏地大骂起打下手的研究员来,“告诉你注射一毫升!你注射了多少?”
未记名慢慢停下颤抖,好像彻底失去了意识,拳头也放松开来。
“一…一点五…”研究员吓得手都握不稳控制器,“可他…他杀了——”
“这可是红骷髅大人的宿体,”佐拉博士的语气十分冰冷,“他杀了谁与你无关,连这样简单的指令都无法完成,或许下次应该由你去帮‘士兵’解冻。”
“不,不,我一定不会再犯的,求您了——”
谁都知道,“士兵”刚醒过来的时候,谁也不认识,杀几个研究员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他绝不要成为那一地尸体中的一个。
佐拉还没来得及下命令,就听见一个嘶哑至极、比平时虚弱许多的声音问道:
“士兵是谁?”
如果机器能有愣住这样的表现形式,现在佐拉的主机就应该死机十秒,以示敬意。未记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由蜷缩的姿势改为盘膝而坐。显然臂环里的针剂并没有对他造成永久性伤害。
“简直不可思议,”佐拉博士喃喃道,“简直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