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长期看一眼自己贴着封条的斋舍,只犹豫片刻便点头,“行,那我占用一会儿。”
他进屋扔了包袱,倒向右室的床铺。
贺今行跟在后面把包袱捡起来的功夫,床上就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他便轻手轻脚地继续收拾屋里,顺便把舍友的书案与衣柜也擦洗了一遍。
他知道顾横之的籍贯在剑南路,要在剑南路参加乡试,应当是不会再回来了。但毕竟同一个斋舍,打扫也只是举手之劳。
先前他觉得自己与小西山的氛围格格不入。然而有了和同窗们的联系,似乎就和谐许多。
他收拾完,便开始温书,中途去了趟食舍。
待贺长期睡醒,屋里已点上油灯。
“怎么不早些叫我?”他起床灌下一壶茶,才抹了把脸。
贺今行不答话,只指了指放在对面书案上的食盒。
盒里满满的食物,贺长期也不多说,开始狼吞虎咽。
贺今行默完一页书,抬头正好见人盖上食盒。
他有心想问问对方和家里的关系是否缓和了,但又没有合适的立场开口,便问起对方秋闱过后的打算来。
大宣科考分文举与武举,分别为选拔文官与武官而设。但文武之分,只在会试一级,过试者分别称文进士与武进士。
也就是说,不管是为了参加文举还是武举,都必须先通过乡试。
早年武举是单独成试,但因选拔出的武生多大字不识或胸无点墨,常遭内外耻笑。
当时的皇帝认为这些人担任将领有失大朝风范,便将武举与文举并在了一起。因此武举不止要考体能和身手,还要考些经义与兵书。当然,与文举的难度是天壤之别。
然而武官地位与俸禄本就低,和平年代又难以出头,考试难度再一提高,本就稀少的报考人数立刻锐减一半。某些年份甚至无人报考武举。
导致现在的武会试,只要考生过了合格线,就能被点为进士。
所以对于武生来说,秋闱比春闱更加重要。
但像他们这样的人,秋闱是必定要过的。
贺今行有此一问,便是默认了这个前提。
“考完我还是去南疆。”贺长期显然也并不担忧秋闱结果,沉声道:“我已过摧山营的考核,这次去了就入营报道,应当能上前线。”
稷州卫大营早已不能满足他的需求。而北疆太过遥远且搭不上人脉,西北主帅又与家族深陷龃龉。
他要历练,只能走顾横之的路子,去南方边防军。
贺今行欣赏他这位大哥,但他爹与贺家的事,并非他能做主。他心下惋惜,却仍真诚夸赞。
“弓摧南山虎,手接太行猱。听起来就很厉害,恭喜大哥。”
摧山营是南方军精锐之一,入营最低标准便是徒手可搏猛兽、百步必能穿杨。据说营中战士标配小型驽机和重型开山刀,专为丛林作战而打造,与西北重骑完全不同。
他很早就想见识见识,只可惜尚未遇到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