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毓章批完一摞奏折,“不必再看”那一堆堆得冒了尖。
“这废话是越来越多了,开年得发道文书下去,无效奏折超过三封的,考评减一等,好遏一遏这股风气。”
他站起来,一夜未睡,衣袍上未起多少褶皱,却仍换了件朝服,绯红锦袍上仙鹤展翅、响唳云天。
“要找钱,不外乎开源节流,这事过了今日再想办法。”
端门上钟鼓响起,卯时到。
他抬臂竖掌一指,“走吧,该上朝了。”
在直房候朝的百官纷纷出来,跟在几人身后,穿过午门,进入宫城。
宫灯明千盏,禁军已列于道路两侧,暗红的旗帜在风雪里飘扬,其上黑龙宛如游弋。
许轻名仍旧搀扶着谢延卿行走,直到列入朝班。
明德皇帝处理过例行事宜,到了“奏事”环节。
顺喜唱喏过,百官皆屏息以待。
谢延卿轻咳一声,一手持笏、一手抱着漆盒出列。
他将盒子放于地上,撩起袍摆跪下,磕头行稽首礼。
“臣谢渺,有事要奏。”
他动作缓慢而庄重,崇和殿里气氛渐渐凝重起来。
明德帝手里把玩着一枚官制铜钱,专由纯金打造,日日摩挲也不会有铜臭味。
待谢延卿叩完首,他才道:“准奏。”
声音高朗,不怒自威。
谢延卿将先前那本奏折捧出,“户部对本年岁计的决算已出,请陛下过目。”
顺喜快步下来将奏折拿上去。
明德帝翻看时,谢延卿便继续道:“陛下,八月夏税入库,九路三十三州合计上缴白银一千七百二十万两。按照上年预算,军费、朝廷官员俸禄以及各级衙门运转所需的费用支出大体无差,但水利河工、赈济与其他杂项仍超支了近五百万两。”
话音刚落,殿内便响起一阵低呼。除了早就知晓内情的几位,满朝官员无不震惊。
五百万,可是将近国库的三分之一。
明德面无表情地合上奏折,寒声道:“怎会超支如此多。”
谢延卿额上颈间开始冒出细汗,他打开漆盒,拿出最上面的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