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呢?捡球的,快把球捡回来啊!”有少年喊道。
双门的鞠城在南北立有两座鞠域,东西专供人观看,场地要比单门大许多。因此有专门负责捡球的人。
捡球的也是个少年人,跑到角落捡起皮球,一脚踢回。
少年们得了球,立时跑动起来,如壶水沸腾,场上瞬间热火朝天。
“同窗,看谁呢?”
“看球啊。”贺今行从那捡球少年身上收回目光。
陆双楼拿了帕子擦汗,一边向他走过来。
“不是擅长踢双门么,这会儿不去试试?”
“观战也很有意思。”他往旁边让了一步,好让对方插入人群。
两个人肩并肩看了半场,西山书院这边形势不太妙。
“要输啊。”陆双楼语气平淡,仿佛要输的不是自己的队伍。
不过他说话一贯这样,“谢先生夸奖”和“今天饭菜真难吃”的调子如出一辙。
贺今行已经习惯,接了句:“可惜了。”
两边打的八人场,西山书院这边前两节还不错,一换人就渐渐力不从心。
“林远山和姓柳的都不在,缺人嘛,输了正常。没什么好可惜的。”陆双楼说着打了个哈欠。
反正缺人,一个是缺,两个也是缺。他踢够了就下场,也没什么要紧的。
“你知道他俩干什么去了么?”
今日一大早,就有同窗来挨着斋舍喊人。
不为别的,就为和社学的一场蹴鞠赛。
西山书院走贵而精的路子,不可能满足一城的教学需求。州府就在城西南圈了一块地开办社学,供几千学子读书。
社学的少年们也爱到护城河西岸的鞠城来玩儿,一来二去遇得多了就认识了。
年前双方约定比赛,三月天气暖和了,正好履约。
因是双门对打,人数少了不好。聚集人手的少年发现林远山和柳从心不在,又听说贺今行技术还行,便死活拖上他,要他做个替补。
好在不需要上场。
至于“技术还行”这话是谁说的……他偏头去看,恰与对方目光相撞。
陆双楼比他高一些,又挨得极近,所以半垂着眼皮看他,以致斜飞的眼尾更加上翘,瞳仁被压得极宽,与眼白相混,朦朦胧胧,平添几分慵懒。
仿佛对什么都兴致缺缺。
贺今行忽然有种错觉,给这人搬一张榻来,这人能当场躺下睡个囫囵觉。
“回家了吧。”他敛神说道,然后就听对方笑了一声。
自胸腔里闷出的,极其短促的一声。
“我还以为你要说不知道呢。”陆双楼仍旧一副散漫的样子,“柳从心跟着他一起,想必是去帮忙说服他爹娘吧?”
见贺今行微微皱眉,这人挑起一抹笑,带出恶劣的弧度。
“林远山的事不是什么秘密,去年闹过两回。小西山就这么多人,谁不熟谁啊。”
字里行间的隐喻都是“你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