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一佳和田将离开了一辆沃尔沃来接关允,是田将离的车。沃尔沃正符合田将离的性格,低调、沉稳、内敛,却又有极致的安全和环保,在沉稳中恪守内心的沉静和操守。
人总要有操守才有正确的方向,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生命,每个人都需要属于自己独有的一份执念,否则随波逐流一生,在世界上来过又离开,什么都不曾留下,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不过一粒尘埃,激不起半点浪花。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草木还要留给世间一点什么,何况是人?
关允自告奋勇当起了司机,他开车比较稳,田将离赞道:“一佳,你的眼光不错,看一个男人是不是稳当,就看他开车是不是急躁。关允车技很高,但不会乱变道乱加塞,而且每一次变道都会打转向灯,机会合适时,一脚油门踩下,毫不犹豫,由此可见,他是一个沉稳有度并且进退有度的男人,事事讲究方圆。”
金一佳笑靥如花:“你就别夸他了,夸得他得意忘形,万一骄傲自满,不就成了捧杀了?”
田将离摇头:“不会,他是你的男人,你对他要有信心,关允不是一个容易被别人影响的男人,他很自律,而且也很有主见。”
关允听不下去了,呵呵一笑:“长这么大,最会夸我的人是和我见过一面的田将离,真是咄咄怪事。”
田将离摆手一笑:“怎么了?不服气还是有什么想法?男人是闻香识女人,女人是开车识男人,车品如人品。”
“酒品又怎么说?”
“酒壮■人胆,我不反对男人喝酒,但我讨厌嗜酒如命的男人,更厌恶一喝醉就胡闹的男人。”
不多时来到了金生丽水,关允下车,亲自为金一佳和田将离打开车门,田将离嫣然一笑:“有品位的男人,会在每一个细节上都表现出绅士的一面。”
“将离,你对关允的印象太好了,小心宠他上天了。”金一佳笑容之中,不无调侃之意。
“不会,我如果是一个这么容易满足的人,估计现在也迈不出孔县,说不定已经在孔县娶妻生子,从此终老在孔县了。”关允嘿嘿一笑,“志当存高远,志不立,天下无可成之事。”
“看,一佳,你家关允真是镇静自若。”田将离拉住金一佳,窃窃私语几句,二人一起大笑。
关允不理会两个女人之间的私话,他随金一佳和田将离迈进金生丽水,在正堂见到了久违的金全道。
金全道端坐大堂正中,正一个人喝茶,见关允进来,微一点头:“小关来了,坐。”
关允坐在了下首,见金全道脸色如常,心里就踏实了几分,想必是上次他让金一佳转告金全道的话,金全道听了进去。
“关允,就你的理解,格物、致知、诚意、正心,是什么意思?”金全道上来就是一道考题。
格物、致知、诚意、正心,出自四书中的《大学》。
“儒学,是天人合一的自然科学。所谓天人合一,表面上很容易被归类为封建迷信,其实不是,天人合一如果落实到现在的自然科学上,就是自然和人类的和谐统一。自然环境影响着人类的生活,反过来,人类也影响着自然环境的生态平衡。”关允经过许多事情之后,思想也沉淀了不少,逐渐形成了自己的一些知见,正好金全道要考他,他就畅所欲言了,“天人合一其实也可以理解为群体与个体的关系,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格物、致知、诚意、正心就是修身养性,学科学,并且终身学习,让儒家思想融入现在的自然科学,从而成就君子和淑女。”
“国外有先生和小姐,我们应该有君子和淑女。”
金全道端起茶杯,悠长地喝了一口茶:“‘君子道者三,我无能焉: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孔子都说,他做不到,我怎么可能做到?”
“也是,做到以上三条确实太难了,但有一条应该不难做到。”关允笑了,他知道金全道基本上有了决定,就顺势说道,“矜而不争,群而不党。”
“群而不党?”金全道放下茶杯,哈哈一笑,“说得好,你是赞成我在现在的形势下,选择一条中庸之道了?”
关允点头,既然金全道和当今理念有些不和,中庸就是最好的选择。
“我的路好走,你的路要怎么走?”金全道忽然说道,“想不想来京城帮我?”
陡然一变
关允为之一愣。
平心而论,关允还真没有想到要来京城,他的志向在基层,暂时还不想从事高屋建瓴的务虚工作。从基层一步步做起,每走一步都有切身体验的感受和收获,是他为自己制定的人生之路。而不是高居京城之地,虽然登高望远,实际上以他的年纪从事太理论化的工作,是空中楼阁。
“我……”关允斟酌了一下语句,“我还是想先从基层做起,不想站得太高了,站得高了,远离了群众,会不接地气。”
金全道微微一怔,他没想到关允会拒绝他的好意,沉默了片刻他又说道:“关允,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如果你肯来京城帮我,我是想过了元旦就安排你和一佳结婚。”
金全道的言外之意就是,如果关允同意调来京城,关于原先定下的正职实权正处的约定,他可以适当让步,不必非等关允升至正职实权正处才可以抱得美人归。
关允只犹豫了片刻,还是坚定地说道:“谢谢金伯伯的好意,我还是想留在基层。”
“省委……也不能算是基层吧?”金全道脸上无喜无悲,似乎早就料到了关允的决定一样,“听说你本来想下到县里,结果被人故意安排到了省委?是不是现在还有想去县里的想法?”
“是。”
“需不需要我帮忙?”金全道第一次在关允面前主动提出要为关允前途而出手,他的语气很平静,但在平静之中却流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
关允几乎没有丝毫犹豫,摇头说道:“我想凭自己的努力跳出省委,从孔县到黄梁,再从黄梁到省委,一直都很被动,我想现在是试一试自己掌握自己命运的时候了。”
“好。”金全道轻轻一拍桌子,“年轻人有这份志气是好事,既然这样,我就不勉强你了。”
当晚,关允又住在了金生丽水。
晚饭后,关允陪金一佳散步,田将离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金家,走的时候,也没有和关允打个招呼,金一佳笑道:“将离的性格很有意思,有时候她话很多,很开朗,有时候忽然就忧郁了,不过不用管她,她就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孩儿,除此之外,人很好,只要是她认准的朋友,绝对真心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