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丽江坐飞机回来的时候,可能是因为有张栋在的原因,我并不像是一个“要犯”,至少没给我的双手戴上铐子。那几个警察虽然一直态度冷漠,但也没对我怎么样,只是始终有个人始终对我寸步不离。
然而到了春城某看守所,张栋和他从丽江带来的另一名警察没有停留,完成最后的交接签字手续便离开。我以为到这里是为了等候邹一冰或者白福润,正准备打个电话给李蓉报安,两名渝市来的警察却毫不客气地把我的双手摁住,将我带到了一幢楼的地下室,进了一间只有铁门而没窗户的小屋子里。
刚进屋去,另外的警察便跟着扑上前来,瞬间就把我给身上的衣物给剥了个精光,连鞋袜都没放过,并将我所携带的东西全部给搜了出来装进他们准备的袋子里。
他们动作粗鲁,我的衣裤全是被他们用大剪刀给剪开的,在此过程中没抬一下脚,摁住我的两人也没松开过手。刚开始我心里愤怒之下还想反抗,但转念一想,白福润叫了个“第三方”来收拾我,必定是得做做样子的,否则在邹顺利面前交不了差,难说那些警察有谁带着执法记录仪,或者看守所的这间屋子里有监控,正记录着我被“施暴”的过程。
所以我不但没反抗,还很配合他们这很暴力的执法,直到他们将光着身子的我双手反拷、脚上还戴上了一幅脚镣,把我独自扔在那间除了墙什么都没有屋子,并锁上了那道厚厚的铁门,我才发现情况不对劲。
彼时正值寒冬,就算我的身子骨还不错,春城也素有四季如春的美誉,但光着身子也着实抵挡不住那阵阵的冷气。最让我受不了的是,这屋子里居然连盏灯都没有,是间名副其实的真正“小黑屋”。
我没大声叫喊,心里仍抱着希望,他们这样对我是白福润故意安排的,等我被收拾得差不多之后,叫邹一冰来看上一眼让他消气,随后我也就得以自由了。赤脚站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时,我心里还暗自发誓,邹一冰最好别让我太狼狈,否则我今后逮到机会,必定把他收拾了比白绍南更惨。
哪知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却像被人给遗忘了!我被关在那间黑屋多久不知道,但我清楚地记得自己摸到屋子的角落里去方便了七次,而且我的腿实在站不住了之后,顾不得地上更冷而坐下了好几次,全身上下感觉都快变成冰棍了,甚至疲惫得都想直接躺着睡上一觉。
寒冷和困乏之外,另一个难忍的痛苦便是饥渴!在这小黑屋里肚腹只出不进,我感觉自己后来已经是前胸贴着后背,快要脱水而死了!
而最难忍受的,是那种除了自己发出的声响外,周遭如同死一般的寂静……
有人说身体承受的痛苦,即使是最大程度最残酷的折磨,也永远不及心灵上的伤害!我不知这句话有没有道理,但身体在慢慢地麻木和快要出现幻觉的时候,我内心的恐惧也在慢慢生出并很快加剧,我忽然间意识到这不是什么闹剧,他们是想就这样把我熬死在这里。
所以我终于想到要开口叫喊,可嘴张开后才发现自己的脖子居然沙哑得厉害,叫出的声音仅仅只是一股气流,连我自己听着都像是在说悄悄话!
人在遭受极度的煎熬后,心理不仅是崩溃二字能形容的,如果不是还有那么一丝不甘和眷恋,我都想撞死在那冰冷的墙壁上算了。
不过在最绝望的时候,誓不放弃也终会有收获!就在我最终坚持不住躺倒在地上一动也不想动的时候,铁门被人打开了。
进来的时候我就看得清楚,这地下室的灯光其实很弱,以至于那些警察押我进来的时候,有两人专门拿着两盏强光灯来照明。但此时铁门打开后,门外那原本微弱的灯光却让我感觉比太阳直射更耀眼,差点就把我的双眼刺瞎,幸而我及时将两只眼晴紧紧闭上。
随着一阵脚步声响,一道陌生的声音也跟着传来:“萧剑,坐牢的滋味不好受吧?你放心,你不是白家的人嘛,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这里有你最需要的东西,可不要暴饮暴食哟!”
话音过后,是两声塑料袋落地的声音,随后我便感觉手脚上的手铐脚镣被打开,接着又是铁门被关上的声响……
我听见铁门被关上,便试着慢慢睁开眼睛,但还是有光映入眼帘。适应了半天后我才发现,那道铁门上下各被打开了约二十公分见方的两个方孔,光线便是从那方孔中射进来的,说话的人是真的走了。
黑暗经历太久,才知道光也是一道风景,看见光线的瞬间,我有种瞎子睁眼的那种难以形容的欣喜。而失去自由时间太长,也才明白其有多么的珍贵,活动了一下手脚,我居然都生出了一种劫后余生的错觉……
借那两道光,看清楚地上一大一小两塑料东西时,我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就从地上爬了起来!那两个袋子,大袋的好像是一包衣物,而真正让我兴奋的是小一些的塑料袋,里面装的好像是几纸盒食物。
果然,食物袋还是暖和着的,里面有两纸盒密封的应该是热水,另外两个大的些的纸饭盒里,是一盒热粥和一盒快餐。
捧起那几个纸盒的时候,我恨不得一口连饭盒纸盒甚至塑料袋同时吞进肚去,不过想起送东西来的那男人声音,我知道那样的话自己不死恐怕以后也就成废人了,而且光线、衣物和食物给我带来希望的同时,也让我重新恢复了自己这一年多好不容易在内心培养起来的傲气!
白福润做样子也好,跟我玩真的也罢,他这样安排着折磨于我,我保证一定会让他好看。至于罪魁祸首邹一冰,我更不可能放过他!巡视队王叔叔之前告诉我,说他们已经在查邹一冰二叔和三叔了,我出去后绝对会想办法让他九族同时被查。
不过这一切的首要条件,是我必须得好好地活着……
所以我捧着那些食物愣了一下后,先打开一纸盒水,试着润了润脖子,这才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地喝光,接着又捧起那盒稀粥接着喝起来,最后才是那盒子快餐……
尽管肚子很饿,但那盒快餐我没敢吃完,基本的生理常识我还是有的,自己饿了太长时间,先吃个半饱才不至于让我的肠胃受损。
吃过饭后,我打开那袋衣物,借着微弱的灯光穿了起来。送东西来的人看来不错,除了吃的喝的给我送足以外,这衣物送的也足够了,一套棉布长衣长裤和一件警用大衣,足以让我抵御小黑屋内的寒气。
只不过饭饱神虚,将衣服穿好后,我再也扛不住全身的困意,躺在地上便沉沉睡去……
我是被那道铁门被打开时的声响给弄醒的,这一觉没让我精神百倍,反而让我全身像是搬了一整天砖似的酸疼得厉害,挣扎了好半天才总算爬起。
进门来的是其中两个押我的渝市警察,一个手上提着根警用电击棍,另一人却提着一袋和之前一样的食物。
“萧剑,看来你恢复得不错!再吃点东西吧!你这一觉都睡了快十五个小时了!”提着食物袋的警察声音很冷,但我觉得他对我算是很客气了。
不过我没应声,只是暗自心惊,自己怎么会一觉睡了那么长的时间。
那警察将食物袋摆在地上后,接着说道:“吃了这顿饭后,会有人来安排你某些事,希望你到时候配合。我们是文明人,从来不会体罚犯人,不过对付你的这法子,我们在渝市收拾刘正祥党羽时,好像几百同行中还没有谁能扛得住过。”
“之前你一定冻得饿得难受吧,我告诉你,三天是人的极限,我们在冷你72小时后立即来给你补给,希望你能感受到我们的诚意。如果你不配合的话,下次我们或许会挑战四天,也就是96个小时。”
“如果是那样的话,即使你恢复过来,今后也是废人一个了。你还年轻,牢记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对自己有好处。”
他的话传入我耳朵后,我当即有种想扑上前弄死他俩的冲动。但身体的酸疼感告诉我,现在我不能那样做。
于是在咽了口口水润了润嗓子后,我轻声问道:“你们要我配合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