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安向阳谈过之后,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茶花女》看起来,静静地等待出发的时刻。
这本书是我借给周广玮,他看完了之后还回来的。我在到这里之前,收拾行李的时候,就只带了这一本书。
我预感到训练不会很轻松,恐怕没有那个闲情逸致舞文弄墨,然而还是要预备不时之需。比如,我对他的思念。
下午过去了,夜晚来临了,可行动却迟迟没有到来。我很清楚自己不能急躁,一定要保持平稳的心态,所以便耐下性子安静地等待。
半夜十一点半的时候,我的房门口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安向阳用摩斯电码告诉我,行动开始了。
我暗笑:在本家还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也不知道是要演什么戏。起身去开了门。
他见我一身整肃的行动装扮,很是满意地点点头,“不错,随时准备,毫不懈怠,不愧是清英的女儿。”
我不接他的马屁,冷冷地说:“我就是我,跟我是谁的女儿都没有关系。”
他自知失言,很有眼色地闭上了嘴,递给我一支美国产狙击步枪,挥挥手说:“走。”
我一声不响地跟着他,我们上了一辆普通民用汽车,我将狙击步枪放在车后座,检查了一下腰间藏着的手枪,整装待发。
安向阳面色沉肃,手脚利落地发动了车子,车子一路往北,驶向市区。
据情报称,我们的目标人物,就在市区最大的一家影院里。他爱好看午夜场的电影,因此我们的第一步,就是在散场之前选好埋伏的地点。
安向阳几乎是卡着点到的,离电影散场还有十分钟,他对我说:“选一个适合狙击的场所。”
我知道,如果不是考核,他的行动不会这么草率,之所以搞成这样,是为了考验我临场应变的能力。
我真的很怀疑,今晚要杀的这个人,到底是军统找来给我练手的,还是真的十分紧要的人物?
好在,我和周广玮也来过这个影院几次,对于附近的地形,我还是比较了解的。环顾四周,我指了指对面的一个四层小楼,“那上面的天台就不错。万一被追击,和隔壁楼的距离也近,比较容易逃脱。”
安向阳点头,二话不说率先进了小楼,我们俩一路走到楼顶,打开天窗爬了出去。
我刚架好狙击步枪,就开始有人从影院中走出来。午夜场的看客本就不多,出来时也是三三两两,我根据对照片的记忆,从中筛选我的目标人物。
长衫男人走出来的时候,其他看客几乎都要走光了,正好方便我的行动。我用狙击步枪瞄准他的头部,手指放在扳机上,却突然觉得不对劲。
“根据照片上看,那个男人像个学者,可是下面这个穿长衫的,倒像个武夫,走起路来说不出的粗鲁,会不会不是一个人?”我一边分析,一边用询问的目光望着安向阳。
他努努嘴,隔岸观火地说:“这是你的任务,你自己看着办。”
我一咬牙,“那你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看你。”他理直气壮地说。
我微微叹了口气,重整旗鼓,“我觉得情况似乎不对,我要下去看看。”
安向阳本来是趴在一边的,闻言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不关心地说:“我听你的。”
我没理他,将狙击步枪往他怀里一送,转身用最快的速度往楼下跑。
一路上,我迅速地分析了一下当前的形势:我所得到的情报很有限,只有一张可以用来确认目标人物的照片。至于这个人的身份、习惯等能够直接影响他行动和安保情况的信息,我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军统和安向阳对我可真够狠的,但是,他们应该宁愿我被阻挡在这里,也不想让我到了武汉以后再拖后腿。
站在我的立场,也能理解他们如此严格对待我的用意。毕竟,去武汉的机会是我自己争取来的,并不是因为上级对我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