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伦敦,傍晚,雨。
江麓举着包遮住头顶不紧不慢的走在街上,与周围匆匆奔跑避雨的人相比,从容的她更像是一个久居此处的当地人,熟悉并适应了阴雨绵绵的国度。
在她左前方,一个嘴里叼着烟,醉醺醺的酒鬼坐在酒吧门口,注视着她由远及近的走过来,然后带着某种含义的笑朝着她的方向吹了口哨。挑衅与猥琐的嘴脸单单用眼睛的余光也能一览无余。
留学的这几年里江麓早已经熟悉了西方男人的这种所谓“热情”与“绅士”,从东方人的理解角度来看,他们显得那么的过度,过度的消耗感情。而对于这种各类主动的搭讪,她觉得最好的回应就是不予回应。
她继续赶路,明天还要去汤普森先生的庄园去拜访,感谢他这两年来对自己的款待,并顺便告诉他自己终于完成学业要回国了。所以,在后天一早的飞机起飞前,她只剩最后一次检查行李的时间了,那便是今晚。
天色异常的昏暗,街道两旁的路灯也提前亮了。江麓加快了脚步,白色英伦皮鞋带起的水花溅在她同样白色的长裙上。风吹来,黑色上衣的衣角微微扬起,在人人行色匆匆的大街上,这个普通的不起眼的画面伴随着相机的“咔擦”声被永久的定格在了胶片上。
一张不算英俊却棱角分明的东方男子的脸从相机背面露出来,看着远去的那个瘦小的身影颇为满意的扬了扬眉,微微上扬的嘴角给人一种暖暖的感觉。随后,他又将镜头对准了街对面红色的电话亭,昏暗的路灯,身后的酒吧,甚至每一个从身边走过的人。
第二天的时候,天空已经放晴,太阳高高的照在头顶上。大英的天气就是这样让人捉摸不定,像一个初生的婴孩,这一秒在哭,下一秒有可能就是欢笑。
从伦敦出来,江麓坐了几个小时的火车才赶到汤普森先生的庄园。她记得第一次来庄园的时候,一下子就被入眼的一望无际的绿色迷倒,她闭上眼睛便可以清楚的闻到那青草夹杂着泥土的清香。她一度甚至以为自己来到了茫茫的草原。她喜欢这种自然的魅力,不带任何修饰的毫不保留的展露,这些可以让她的心情一下子就愉悦起来。
每次到庄园来,她几乎都是踮起脚尖小心翼翼的走在通往那幢类似城堡的融于一片绿色中的小道上,她怕自己的一不小心打破了这里的安静,打扰了这里的生灵。
汤普森先生是个六十多岁慈祥而又风趣的老头,花白的头发和花白的络腮胡,而他的穿衣风格总是给你一种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穿越感。
再拐过一道弯,就可以看到迎接自己的汤普森先生了,因为每次江麓来庄园拜访时,他都要远远的出来迎接。
这样想着,也就真的看到了。只是这次他身边多了一个体形丰满的老妇人——汤普森夫人。这应该是因为她知道这或许将是江麓最后一次来他们的庄园了,所以腿脚一直不太好的汤普森夫人也一并迎了出来。
“让我们热烈欢迎东方美人的到来。”汤普森先生向着江麓微笑着张开双手。
江麓过去分别与他和汤普森夫人拥抱,然后将自己之前在伦敦精心挑选的中国花瓶送给他们。
“真的很抱歉,没有太好的礼物送给您。这是我在伦敦的中国城买的一个中国青瓷,很有中国特色,希望你们能喜欢。”江麓将礼物递过去。
“哦!真的是太漂亮了!以前在电视里看到过,但是不知道什么地方可以买到这种正宗一些的。你知道,我们对这些不够了解。可是没想到,你竟然给我们带来了一个,真的是太喜欢了,谢谢你江。”汤普森夫人接过花瓶显得很是开心。
“您喜欢就好,之前还担心不合您心意,看来这已经不是问题了。”江麓也很高兴。
“当然!您和这花瓶一样,对于我们来说都是无比尊贵的礼物。”汤普森先生风趣的说道。
“谢谢您的夸奖。嗯……只是,为什么今天我没有见到菲比?”江麓看了眼四周。
菲比是汤普森先生家养的一只母鹅,借用的汤普森先生已经去世的小女儿的名字。菲比与汤普森夫妇形影不离,吃饭在同一张桌子上,睡觉甚至都挤在两人中间,就连接送客人它都要跟着一起,俨然成了这个庄园里的一个重要成员。它在很大程度上填补了汤普森夫妇在小女儿意外去世以及两个儿子又先后搬离的孤独。
“菲比?那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汤普森先生显得有些不开心。
江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将眼神投到身旁的汤普森夫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