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府中,王夫人看着跪在眼前这个叫赵小娥的丫头,命她抬起头来,打眼一瞧倒是杏脸桃腮的很有几分姿色,且又青春年少的,也难怪老爷会看上。
“既服侍了老爷,以后就更要勤谨周到,事事以老爷为先知道吗?”王夫人道。
“是,奴婢知道了。”赵小娥低声应道。
王夫人朝边上的兰香看了一眼,兰香便上前不情不愿的将一对蒜头金镯子塞到赵小娥手里,道:“这是太太赏你的,你可好好戴着。”
“多谢太太,多谢太太。”那赵小娥一见金镯子便眉花眼笑的,捧在手里一个劲儿的拜谢,兰香不由撇了撇嘴,退到一旁。
王夫人摆摆手示意她下去,那赵小娥方站起身退了出去。
出得门来,见廊下素日不待见自已的两个二等丫头正在往这边瞧看,心下得意,遂将头扬得高高的,故意摆了两下腰肢从她们面前走过。
就听得一个丫头不屑道:“不过是趁着老爷喝醉了自已去爬床,也就是咱们太太好性儿。”
另一个道:“这么下作的事儿咱们可干不出来,说着都觉得牙碜。”说着还朝地上啐了一口。
赵小娥气得咬牙,想要和这两个丫头分辩对骂却又不敢,只得忍着气快步走了,刚转过后院来,就见看门的钱婆子迎面过来,一见了她便赶着叫道:“诶呦,这不是小娥姑娘吗,小娥姑娘大喜,这下子过了明路,以后再生个一儿半女的,可就是尊贵的姨奶奶了,到时可别忘了老婆子呦。”
听了这一大串的奉承话,赵小娥心中的火气才消了,那两个该死的小蹄子,看以后自已怎么收拾她们,遂笑着对钱婆子道:“妈妈放心,我哪能忘了你老,还是你老明白,素日又肯看顾我们。”说着将手里的金镯子在那钱婆子眼前晃了晃。
“诶呦呦,这可真是鸟枪换炮呀,姨奶奶就等着穿金戴银吧。”说着二人都笑起来。
却说贾珠这日因要回府看看,与葛珩说了一声,便简单收拾一下就要启程,却被九皇子一把拉住。
“也带我去吧,去你家玩会儿,然后咱们再一起回来。”九皇子像个眼巴巴要糖吃的小孩子。
“不行不行,我家庙小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还是乖乖在这里,要不就回宫去。”贾珠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心道谁敢带你去呀,贾政和贾母他们还不得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净恭敬着你这天潢贵胄了,人家葛珩可以把你当晚辈看待,谁让人家资格老呢,连当今都得给面子,人家还做过太子太傅,哪里是贾政那小小的员外郎能比的。
“不是都说我是贾家的亲戚吗,怎么你回去了却不让我回去。”九皇子继续纠缠。
贾珠翻了个白眼,忽指着后面大喊一声道:“哎呀,花花来了。”九皇子吓得一激灵,连忙回头去看,贾珠趁机挣脱了九皇子的拉扯,翻身上马就走,恨得反应过来的九皇子在后面跺着脚叫骂。
回到府中,却见贾母似有怒容,一问之下才知道是贾政身边新收的屋里人小娥姑娘非得抢着献殷勤,看见李嬷嬷端着碗在给宝玉喂蜜水,便抢着要自已替李嬷嬷去喂,结果李嬷嬷不防头手一歪,小半碗的蜜水都洒在了宝玉脸上,吓得宝玉哇哇大哭。
“糊涂油蒙了心的下作东西,谁让你跑上来的。”贾母坐在炕上气得直骂,王夫人忙上来察看宝玉,见宝玉一脸的水,头发粘在脸上,衣服和小被子也都湿了,幸好蜜水是温的,不曾烫着,便命李嬷嬷赶紧抱宝玉下去都换洗干净。
见那赵小娥还低头站着,遂也恼道:“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出去,以后宝玉的事儿不劳姑娘操心,姑娘管好自已就行了。”
贾珠进来时,那小娥姑娘刚刚出去,贾母还犹自生气。
贾珠又悄悄问贾母身边的海棠那小娥姑娘的姓氏,听得果然姓赵,便明白那人定是书里人见人烦,狗见狗嫌弃的赵姨娘了。不觉有些好笑,看来这贾宝玉果然和这赵姨娘是天生的冤家对头,还没等咋地呢,就已经被赵姨娘坑了一下。
遂忙劝着贾母道:“祖母别和那样的人一般见识,为那样的糊涂人生气不值当的,以后让她别在祖母跟前碍眼就是了。”说着又看向王夫人道:“母亲也是,以后别让那样的人服侍,让她离宝玉也远着些。”
贾母见贾珠回来,本就心中喜欢,又听贾珠说了这一番话,方露出笑容来,摸了摸贾珠的头道:“还是我珠儿乖,老二家的听到没,以后别让那个什么小娥子的上来,没得惹人生气。”
王夫人忙答应了,见大儿子回来了,早把刚才的气恼都丢在一边,赶着问贾珠可有什么想吃的,又唠叨贾珠穿得太少了,贾母听了也伸手在贾珠身上摸了摸,也道:“是穿得少了些,身边的人都是怎么服侍的,也不知道提着些。”
贾珠忙笑道:“祖母和母亲放心,珠儿习武体热,不妨的,飞白他们都服侍得很好,祖母莫要冤了他们。”
正说着,李嬷嬷已将宝玉收拾停当又抱了回来,放到贾母旁边躺着。贾珠看了看这个大宝贝又长大了不少,也伸出一根指头去戳宝玉的小胖脸。谁想却被宝玉的小手一把抓住,呜啊呜啊的叫着就要往嘴里送。
贾珠赶紧把手指抽回来,嫌弃的甩了甩,引得贾母和王夫人都笑了起来。
正笑着,却有陈夫人身边的丫头来回,说是二姑娘病了,有些发热,已经请了太医来瞧,这几日不能来给老太太请安了,也让宝玉这几日不要过去那边,免得过了病气。
贾母听了便有些心烦,皱眉道:“这二丫头刚好怎么又病了,她那个奶娘是怎么看着的。一个个的都不知道经心。”
王夫人便忙上来劝解道:“老太太莫恼,小孩子本就不好养,二姑娘的奶娘哪里敢不经心呢,想是不小心着凉了也是有的,等太医瞧过了,吃了药,过些日子也就好了。”
贾珠却在心里暗暗腹诽,谁说迎春的奶娘不敢,若真是书里的那个奶娘,还有什么是她不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