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珠得了信儿便笑道:“如此甚好”,言毕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道:“这是十两银子,劳烦杨爷爷先与这孩子家拾掇拾掇房子院子的,再置办些家什物品的,小山子也先回去和爷爷再住些日子,看家里哪需要收拾都收拾好,我明日再派人寻个好大夫,把山子爷爷的腿也看一看。”
“哎呀呀,少爷可真是大好人呀,山子,还不给少爷磕头。”村长边说边去推那孩子。
小山子便又噗通一声跪下,邦邦地磕起头来。
张师傅忙拉他起来,额头已经红了一片,张师傅笑道:“这孩子倒是个实诚的。”又捏捏他手脚,道:“身子骨儿倒好,只是瘦些,回头好饭好菜吃着就养起来了,以后跟着我吧,好好学,将来好替少爷做事。”
小山子使劲点头,贾珠便让村长去安置他们不提。
又过了几日,小山子家修缮整理得很是像样,家什也置办得很是齐整,大夫也给山子爷爷看了腿,针过,又是敷药又是喝药的,说是再将养一阵子便能慢慢下地行走了,村人无不羡慕,都说小山子交了运,竟得了小少爷的青眼,这以后山子家要转运了。
山子爷爷受了这许多恩惠,心中过意不去,反催着小山子赶紧去山上,不要再惦记家里。又央求隔壁的婶子给小山子做了一套新衣,才收拾了个小包袱,给他带上几样随身东西,千叮咛万嘱咐地把小山子送到村长家,让村长安排小山子去山上。
村长见了,少不得又作情给小山子包袱里塞了两把钱,嘱咐他一定要好好学本事,别到时让人退回来就没脸见人了,遂让拴柱儿带了他往山上去了。
贾珠见山子过来,自是高兴,忙命飞白带他去厢房中安置,又命飞白好好照顾他些。那飞白便有些秧秧的,带着小山子来到房中,一面教他将东西放好,一面又上下打量他,咕哝着道:“也没见哪好呀,怎么就入了爷的眼,倒要我照顾你,你可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正巧张师傅看见飞白带山子进院子,便也过来瞧,正听到飞白咕哝这几句话。当下也没做声,便对山子说道:“看你这一头的汗,后院子里有井,你去摇些水上来,洗洗手脸,然后再过来。”山子听了,便答应一声去了。
待山子去远了,张师傅方对飞白道:“你怎么吃起味儿来,他一个小孩子,少爷不过看他可怜,收过来照顾照顾,你干嘛这样不高兴。”
飞白道:“张师傅,这几日我都在想,我到底是哪里服侍得爷不好了,爷竟然弄个乡下小子来,看爷对他那照顾的样子,这以后爷跟前哪还有我的位置呀。”
张师傅便笑了:“我说你这几日鬼鬼祟祟的,原来是为这个,他和你不一样的,少爷是要他随着我练武的,将来一些吃苦的差事好交与他的。你若能吃苦练武,爷保准不要他。再说,你比他大了好几岁,现在练也来不及了,你们分工不同,瞎担心什么,再说了,这孩子在这边什么亲人都没有,能依靠的就是你我这两三个人,你照顾他些,他定会感恩戴德,何必又做出这幅形容,反让人看轻了你。要是少爷知道了也定不喜你这样,还不好好的呢。”
飞白听如此说也笑了,道:“原是我想差了,还以为爷有了他就不要我了呢,心中着实不自在,今儿才知道是要叫他吃苦习武的,我可练不了那玩意,还是让他练吧,这小子要敢偷懒耍滑,我可饶不了他。”
张师傅笑道:“行了,好好带着这孩子,一些规矩什么的都要教导着他,不然他出了错,你脸上也没光。爷是信得过你才让你照看他的,可别辜负了爷的信任。”
“我知道了,张师傅,放心吧,我肯定教好他。”飞白又恢复了往日笑嘻嘻的模样。
正说着,见小山子从院外进来,二人便打住话头,这下飞白没了心结,反而屁颠屁颠地帮小山子铺床挪被去了。张师傅见如此,也便回自已屋中去了……
话说贾母自贾珠等离开,虽有元春在跟前承欢,又有陈夫人、王夫人时常弄些小戏、女先儿唱戏说书地来哄她开心,却心中依然掂念贾珠几个,时不时便要派人送些东西到山上与他们,陈夫人笑劝了两回,说是总去送不好,好像不放心人家似的,贾母笑道:“我也知道不好总送的,可是禁不住啊,这一晃都一个多月了,实在想得紧,若不送些东西过去,连饭也吃不下的。”
陈夫人与王夫人都笑了,都道:“谁说不是呢,我们也是想得紧,可前儿才打发人送了点心衣物之类的,这才几天,不好再送的,隔几日再送吧。”
贾母也笑道:“可是呢,怎么就觉得隔了好久呢,葛老太太这回可高兴喽,孙子们都在她那呢,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这呦!”
“母亲莫急,再过些日子就是八月中秋了,那葛老大人总得要放人回来团圆的,没的中秋节还把人拘在山上的道理,再说就在京郊,又不是隔得山南海北的,一准会让孩子们回来的。”陈夫人道。
“那可是,要是中秋节还不让回来,我可就要杀到葛家那山上去抢人了。”贾母道。
陈王二位夫人听贾母如此说,都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