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漠宸缓慢的朝后殿走去,上官枭大喝,“他已经受了伤,来人!一起上,抓活的!”
从帷幕后面瞬间跳出黑衣侍卫,刀剑齐齐的看向风漠宸,风漠宸身形逆转,眨眼间手中已经多了柄软剑,他剑招并没有多余的花样,只是简单实用,侍卫还没看清他出手,人已经倒在了那里。
风漠宸长剑微铮,剑尖犹在滴血,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横着长剑,冷然的,一步步踏着血印走进了内殿,所有人楞在了那里,一直知道他的武功在天下名列前十,只是不知道,原来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待他出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件衣服,那是一匹华丽的雪缎手工缝成一半的半成衣,他染血的手拿着衣衫,一步步出了皇宫。
经过白离若和云阡陌的时候,眸光微滞,苍白的薄唇动了一下,想要说什么,终是没有说出来,只是一步步缓慢的离开。
小皇帝吓的躲在上官枭身后尿了裤子,上官枭气的脸色通红,云景陌依旧淡然的饮茶,云阡陌已经被太医带走,白离若看着地上的血迹,心脏犹如被生生的掏空,一片片凌迟开来。
她沿着血迹走出大殿,鹅毛大雪咆哮的如一只狰狞的兽,白的毫无瑕疵的雪地上,没有任何脚印,却有一串殷红的血迹,看在眼里,触目惊心。
白离若身体微微颤抖,蹲下身子,蜷缩在雪地上,映入眼帘的,刚好是一滩殷红,鲜艳的颜色让她从身到心不可抑制的疼痛起来,她咬住手指控制住滚烫的泪水,手指被咬出腥甜,眼泪却依旧落下。
坠落在雪地,融化在血中,稀释了那鲜艳的颜色,撕心裂肺的疼痛,却如紧紧缠绕的网,怎么都无法化开。
回到客栈,风漠宸已经变成了一个雪人,胸口的伤口已经被冻凝,脸色惨白如雪,他放下染血的衣衫,没来得及坐下,就一把抓住周青的手,“周青,我求你,一件事……”
周青察觉到冰冷的手,这才意识到他受伤了,皱眉急声道,“爷,你受伤了,我去请大夫……”
“周青,”风漠宸冷声打断他,绝美的凤眸星光脉脉,琉璃般的瞳仁中冷光熠熠,他抓住周青的手,“先听我把话说完,如果我有事,帮我把玄代带到天山交给我师傅,永远也不要让玄代知道,他的娘亲是谁……”
周青眼泪坠落,致死,爷都在为那个女人着想,他不想让玄代知道,是他娘亲杀了他最爱的爹爹,这个世上,能够伤害风漠宸的,除了白离若,还有谁?
周青哽咽,“爷——”
风漠宸呼吸急促,“周青,我没有怪过她,她只是被人利用,你跟我发誓,我死了以后,你不会去找她报仇!”
周青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眼泪砸在风漠宸握着他手的手背上,风漠宸喘息着催促他,“周青,你发誓,发誓啊!”
周青抬起脸,方正的脸上满是哀色,颤声道,“爷,那个女人害的你还不够吗?”
风漠宸开始咳嗽,说话断断续续,“周青,你,你爱过……一个,人吗?”
周青没有说话,只是垂下了眼睑,风漠宸抓着他的手不断收紧,似乎想要抓住逐渐消散的意识,他的眼睛看着外面茫茫的白雪,“周青,我爱她,从看见的第一眼开始就爱,这爱那么大,那么深,深到我愿意为她放弃一切,愿意原谅她做错的一切,周青,如果有一天她想起什么,你不要告诉她,我死在她的枪下,我怕她,受不了……”
周青深深呼了一口气,郑重的跪在地上发誓,风漠宸缓慢的闭上眼睛,窗外响起了一道洪钟般的声音,“漠宸,吃了这么多苦,你依旧什么都没有学会!”
周青大骇,以他的内力不可能有人靠近屋子都听不到,只是这声音,分明就是耳畔,却又像远在千里,他凛然的扫视着四周,风漠宸费力的睁开眼睛,颤声道,“师傅,师傅……”
门被一阵冷风扫开,门口出现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人,老人颧骨很高,鹤发童颜,一身白色的道袍,虽从外面进来,却不沾一粒雪花。
风漠宸挣扎着要起来行礼,被老人阻止,他双手合十,湛亮的眼睛闪烁着非同寻常的睿智,“漠宸,你跟着为师学艺两年,虽然武功大有所成,可是心智终究未开,日后随着为师精心潜修,常伴枯灯,你可愿意?”
风漠宸在周青的搀扶下跪在地上,深深的行了一礼,眸中的悲苦之色已经褪去很多,“徒儿愿意,只是希望师傅授予玄代生存的本领,让他自求活路……”
“漠宸,玄代天资奇高,非你能左右其命运,况且,天下大乱,你肩负大任,日后大定之时,必定有为玄代谋求的一天,现在何苦做忧天杞人?”老人微微抬手,风漠宸竟然不能自已的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