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独自和容诀在一起时气氛融洽,殷无秽一来,颐州刺史顿时感觉自己被这两人孤立在外了。
更教人悚然的是,他方才分明见到陛下蹙眉,显然不太高兴的模样,还往先生的方向瞥了一眼。
先生也回望了陛下一眼,旋即就见陛下神色舒缓开来,重又变得端肃。
那种感觉,那种即视感,就像他每次犯了错误,当着外人的面,被夫人狠狠瞪眼教训一般。
可是,这怎么可能,太奇怪了。
颐州刺史整个人一激灵。
坐在对面的和身旁的,那可是大周皇帝和他府中原本幕僚,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的关系,他可真是敢想。
颐州刺史垂下眉眼,大口大口往嘴里扒饭,他还是趁早吃饱离开好了。
第二天,旭日初升。
我军彻底将车代军队逼退出颐州。大军全军行进,士气高涨,欲一举夺回济州城。
济州刺史也随大军一同出发,随时协助并为我军详解济州概况。
临出发时,颐州所有地方官员以及靠近城区的百姓,几乎全都过来送行了。
队伍排列成两条长龙,虽长却并不挡道,百姓遥遥相望,挥手告别。
官员站在道路近旁,其中以颐州刺史为首,他另准备了一车的药材以及随行所需,是给容诀的。
相较于容诀为颐州城所做的贡献,他对容诀的那点照拂实在不算什么,所以用心准备了整整一车实用之物,不舍地:
“先生,保重身体,日后有任何需要本史帮忙的,尽管开口。”
面对颐州刺史诚挚而真切的送别,容诀微怔,有些不太适应这种场面。
毕竟从前的文武百官一心盼着他死,保重身体这种话从未听人说过。
容诀难得有手足无措、不知说什么是好的时候,嗯了一声,叫他也保重。
还是殷无秽上前,干脆利落地收下东西,又恩威并重地督促了对方一番,颐州刺史方才和他们告别,目送大军远去。
殷无秽策马在最前方,容诀在他身侧并辔而驱,身后是诸位将领紧率步兵,辎重押运车走在最后。
冬日料峭的风迎面吹拂,容诀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将一张脸严严实实地裹在兜帽绒毛里,罕见地有些沉默。
殷无秽不怕冷,他连帽子都没戴,侧首问容诀:“很意外吗?那一车药材孤看了,怕是颐州刺史府上最好的东西,看来他是真的很敬重你。”
容诀视线望向远方,释然莞尔:“是啊,确实意外。”
殷无秽当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知道他曾遭受了何种经历。已经发生的无从挽回,但以后,再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有他掌权在一天,殷无秽就绝不允许这种状况再次发生。
“先生做好准备罢,以后这样的人只会更多,至少想想该怎么答话,不然旁人看了要笑话的。远的姑且不说,就你后面那群将士,可都很信重先生呢,他们一如颐州刺史。”殷无秽似是随口玩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