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然是刚打完战的殷无秽。
他没有先召见军医,连随行将领都支下去了,显然有重要的话说,容诀不由得正色起来。
颐州刺史带着他向殷无秽行礼,容诀行了一个完整的平民叩拜大礼。
殷无秽声音有些虚弱地:“起来吧。”
容诀起身,紧紧站在刺史身后。
旋即就见殷无秽卸了铠甲,解开上衣的腰封,露出受伤的胸膛部位。只见那处横亘了一道近一尺长的深重刀伤,堪称鲜血淋漓,皮肉翻卷。
颐州刺史登时心脏都漏了一拍,急切担心地:“陛下!臣这就去叫军医来,给陛下看伤!”
“不用了。”
殷无秽出声制止,随手从身上掏出来一瓶金疮药,驾轻就熟地准备给自己涂上,“受伤乃兵家常事,小事而已,不必紧张。孤要说的,是另一件尤为重要的事。”
“陛下,您请说。”殷无秽都这样说了,颐州刺史自然不会拒绝,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问。
“经此一战,孤发现,光有能力出众的将帅和英勇无畏的士兵还不够,孤急需一名军师随军指导,替孤分忧,制作战略安排统筹前线后方。眼下正好在颐州城,刺史帮孤留意一番。”殷无秽说完,倏地抽了一口冷气。
容诀看他上药的动作心都咯噔了一下,好歹是当皇帝的人,怎么这样胡来,这么深的伤口随便潦草上药,也不怕处理不当感染了。
他刚在心里腹诽完,就见殷无秽动作一顿,似乎是伤处牵扯到了手臂,不便上药。
颐州刺史立刻挺身而出:“陛下,臣来帮您涂药吧。”
殷无秽却看向他身后的方向,眼睫一抬,“怎好劳烦刺史。刺史身后不是有属下么,喏,就你了,过来帮孤上药。”
容诀心中一震,什么?他没听错吧?!
殷无秽叫他?给他上药。
“还愣着做什么,过来。”殷无秽痛得拧眉。
那伤口实在触目惊心,容诀不敢耽搁,还是快步过来,从他手上接过金疮药,细细给他涂抹起来。
颐州刺史这才回过神来,爱才心切地拱手禀道:“回陛下,此人不是医师,乃我府中一名幕僚。”
殷无秽余光关注容诀轻柔又小心给他上药的模样,眸光都柔和了许多。
嘴上却答:“哦?这就是你之前跟孤提过的,手段很厉害的幕僚么?”
颐州刺史道:“不错,正是他。”
殷无秽似乎来了兴致,顺口道:“能得刺史如此评价,想来这位先生确实能力不凡。正好,孤军中急缺一名军师,这个人,孤要了。”
容诀闻言,手指一抖,金疮药顿时洒了殷无秽小半片胸膛,他却一声也不吭,只问颐州刺史,“刺史,没问题吧?”
颐州刺史哪敢有问题,虽然他也很宝贝容诀,但这是皇帝指名要的人,他岂能拒绝。何况,以容诀的能力,迟早青云直上,他不该挡他的腾达路。
于是,颐州刺史十分肉痛地说:“没问题。先生以后……就是陛下的人了。”